他心里有些焦急,忙叫来老阿姨问,他爸去哪儿了?老阿姨想了想说,可能去阳台上了。徐彻听了后,忙放下水盆赶去了阳台。
到了阳台他就松了口气。徐正清躺在躺椅上,侧对着他望着外面的天空。窗户开着,空气里有些冷。徐彻走过去,拾起地上的毛毯给他盖上:“大早上的您不在房间里睡觉,怎么到这来了?”
徐正清似乎睡着了,听不见他说话,闭着眼睛,神态安详。
徐彻怔在那里,心里有些不妙,踯躅着伸手轻轻推他,唤了他两声。
没有人应他。
徐正清的手垂到一边,脸上的表情仍然很安详。徐彻深吸一口气,握住了他的手——触手一片冰凉。他忍了很久,终于忍不住,眼泪滴落在已经僵硬失温的手背上。
三年以后的这个早晨,他继失去了母亲之后,再一次失去了他的父亲。
虽然他们没有尽到父母应尽的责任,但是这么多年了,他其实并不怨恨。哪怕曾经怨恨过,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望去了。
他希望一家人能够好好的。
一只手落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徐彻回头,宋曼欲言又止,望着他。他下一秒把她抱进怀里,紧紧抱住,仿佛她是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墓地选在西山山脚下的一处公墓,出殡那天很多人都来了。有见过的,也是从来不认识的。宋曼却见到了一个只在很久以前见过的人——徐珊珊。
她变了不少,整个人瘦了不少,戴着一副大号的墨镜,脸上的表情非常冷漠。拜祭之后,她就走了出去。宋曼想了想,跟着她的脚步来到了外面院子里。
徐珊珊摘下墨镜,脸上面无表情,不过眼角有湿润的痕迹。
宋曼递过去一张纸巾。
她怔了怔,然后摇摇头说不必。她说:“我并不怎么难过。他下去陪我妈也好,这样,她就不会孤单了。他这一生,欠的债太多了,不但欠我妈的,还有那个女人。”她说的那个女人就是徐正清的第一任妻子,不过后来以分离收场。徐正清也许两个都爱过,不过两个都辜负了。也许非他所愿,但是悲剧已经造成。
宋曼觉得唏嘘不已,同时也在心里敲响了警钟。就算不能有忠贞的爱情,一心一意总不是坏事,否则自己受伤,也伤害别人。这样,就真的快乐了吗?
好在她遇到的是徐彻,好在她悬崖勒马,好在他们之间还有一个翊宝,所以,他们才能再次在一起。
如今想来,这一切是多么地不易。现实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太多了,像他们这样经历过那么多还能重新在一起的有多么困难?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也要懂得珍惜。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没有重来的机会。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她一样幸运,她也不是每一次都能得到徐彻的谅解。
爱是相互的,理解也是相互的。
没有任何人会无怨无悔地为你付出,你不愿意敞开心扉,别人也不会一昧地迁就你。徐彻是多骄傲的人?她是知道的,如果他不是那么深爱他,怎么会屈就自己的自尊来重新接纳她?如果他不爱她,那么,她就是另一个门兆佳。
她永远都记得他说过的那句话:没有任何人可以在同一件事情上伤害我两次。
宋曼深吸一口气,仰头望向晴朗的天空。
好在她已经明白。她也不是那个会仗着他的宠爱无法无天,肆意妄为地伤害他的“小孩子”了。这一段婚姻,她有信心能一直维持下去。
下了台阶,她抬头就看到了徐彻牵着宋翊在不远处的门口等她。宋曼快步过去,张开双臂抱住她:“彻哥,我爱你。”说着就往他脸上猛亲。
徐彻一边躲一边说:“你又发什么疯?”
“我乐意!”她大声喊道,惊起林间一片飞鸟。
徐彻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