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磨延咄,骨吉利与贺天举同时站了起来,上一次吃坏肚子,磨延咄以为是霉变的粮食所导致,自哪以后,部队之中便能粮食进行了严格的检验,确认粮食是新鲜的才会下锅,怎么还会出现大量的人拉肚子。
“有奸细!”贺天举喃喃地道。
“这怎么可能,如果有奸细的话,他何不下毒药将我们全都药死了,岂不是一了百了。”骨吉利摇头不信。
“我们这里这么多人,他去哪里找到如此多的毒死人的毒药,更何况,绝大部分的毒药都有色有味,下到粮食里,会看不出来,闻不出来?只有让人拉肚子的东西,却是到处都有,甚至只要有足够的原料,短时间内便可以大量的配制,肯定有奸细。”贺天举道。
“查,去各营查!”磨延咄气得是一佛升天,二佛入地,刚刚从贺天举那里得到了明天破城的好消息,便是当头一闷棍打下来。
三人行走在大营之中,脸色都是极不好看,大营之内,简直成了一个露天的茅房,随处可以看见黄白之物,难闻的臭味,便连如此大风也吹之不散,各处都传来士兵的呻吟之声,不时看见有士兵提着裤子冲出来,还没跑上几步,便就地蹲下,有几个甚至连裤子都没有来得及解开,竟然就在磨延咄的面前,拉在了裤子里。
巡视完全营,三人回到大帐,“居然倒下了三千人,这说出去,可真成了笑话,全军之中,还能作战的不超过五千人了,其中还有一千是步卒。明天这仗,还打么?”磨延咄看着贺天举,问道。
“打,当然要打。”贺天举沉着脸,“怎么也还有五千活蹦乱跳的,对付都播寨中两三百守军,难道还不能手到擒来么?”
“打,拿下都播寨,我要将里面的征东军,全都拔皮拆骨。”磨延咄恶狠狠地道,这一仗,即便打赢了,也赢得过于狼狈。
都播寨中,陈斌脚步沉重地走在城墙之上,所有活着的士兵都上了城墙,站着的,坐着的,躺着的,数来数去,只有两百出头,还没有一个囫囵的。
“团长,明天,我们是不是就挡不住了?”小莫子腿上又挨了一刀,看到陈斌过来,拄着一支长矛站了起来,问道。
陈斌有些难过,小莫子还只有十七岁,明天,却也是难逃一死了,他不想瞒他们,看着周围那些亮晶晶的眼睛,重重地点头,“是的,明天,我们就要守不住了,我们都要去找先走的战友了,你们怕么?”
稍微一阵沉默之后,小莫子笑道:“团长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怕怕的,不过一打起来,便什么也不怕了,死也很快的,一刀下去,哧的一声,便什么也不知道了,我啊,就想在死之前,还戳翻几个东胡兵,团长,明天我拿那长矛,去坡道那里,说起来我还没有捅死一个东胡骑兵呢,死之前,怎么也得弄死一个,团长你说好不好?”
“好,明天,你就去那里,可是光捅死一个可不行,最少也得两个。”
“两个啊?我尽力吧!”小莫子道。
“每个人都捅死两个,我们这里两百人,便还能弄死四百人东胡人,够本了!”陈斌看着众人,笑道。
“够本了,我这几天,已经杀了七八个了。”有人哈哈大笑,“明天再弄两个,便凑成了一个整数。”
“我只弄死了六个,想要凑个整数,岂不是明天还要弄死四个,这可是有点难度呢!”
听着众人在哪里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这几天的成绩,陈斌微笑着转身走下城墙,刚一转身,眼眶却是一热,眼泪险些便掉了下来,沿着斜梯走下城墙,下面,是一排排这些天战死的兄弟的遗体,最早战死的兄弟,遗体收拾得很干净,而今天刚刚战死的,却只是被抬到了这里,陈斌默默地走过去,将阵亡兄弟的遗体一个个摆正,伸手替他们擦拭着脸上的血污。
“兄弟们,路上慢些走,明儿个,我带着剩下的兄弟们还追你们,可别走得太快,一不留神儿便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那咱们兄弟以后可就不能走在一处了。”
陈斌存了必死之志,压根就没有想着还能活着的事情,而此时,在距离都播寨上百里的西岸,贺兰燕手里拿着严鹏写来的密信,却是有些踌躇。严鹏发来的消息让她惊讶不已,如果一切按照严鹏所预测的那样,那这一战,便极有可能提前结束,但这与战前高远的部署不符,擅自行动如果失败,可就会危及全局。但现在,严鹏已经开始行动了。自己这里如果不动,只怕罗尉然也会陷入险境。
“师长,怎么办?”公孙义紧张地看着贺兰燕,这个时候,他是万分庆幸师长是贺兰燕而不是他,否则,面对着这样一个局面,他的确不知道该如何决择。
“师长,动手吧!”洛雷在一边跳着脚,道,“现在每一点时间,可都有可能是弟兄们的性命啊!”
贺兰燕霍地站了起来,“公孙义,你马上让军中的军法官用密语写几封信,然后快马赶去先锋城,打时机用箭将信射进去,告知我们这边的变动。洛雷,传令全军,拔营,全军赶赴都播寨,我们先灭了磨延咄,再去援助罗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