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能做到的极限,就是在保证自己背后推手的利益的基础之上,稍微发挥一点自己的善心。
这就是他最后的良知了。
他不忍心看到山西百姓因为这次的阴谋而血流成河,大明的百姓太苦了,他只想让他们多少轻松一些,至少……也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吧?
然而仅仅是这样的要求,或许都难以达到,因为比他心狠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眼前就有七八个。
似乎是感觉沈鲤在帮杨俊民说话,石星感觉不爽了。
“那这也是杨尚书的事情,他管着户部管着天下钱仓那么多年了,一年的亏空高过一年,一年的收入少过一年,今年吃明年的粮,明年吃后年的粮!就这般寅吃卯粮,咱们到底还能吃到几时?
眼下山西大乱还未平息,流民必然丛生,战后重建任务艰巨,所需要的银子和粮食又是一笔天文数字,这个银子从什么地方来?粮食从什么地方来?”
沈鲤眉头一皱。
“石部堂你是兵部尚书,不要管这些户部的事情!”
石星冷冷一笑,点了点头。
“行!沈阁老,这些我不管,这是户部的事情,是民政,轮不到我管!但我是兵部尚书,兵务我就要管!此战之后损失的大明将士数量恐怕不在少数,战事一但结束,不论结果,有功的将士总要赏,战死的将士总要抚恤!这是最基础的!这笔银子怎么算?”
石星说的话听起来是在怼杨俊民,实际上是要沈鲤不要废话,眼下正在进行到关键时刻,你不要跳出来,否则连你一起怼!
沈鲤这个脾气怎么可能忍得住?
“日本的赔偿银很快就到!六十五万两银子,还不够你们使用的吗?!”
石星干笑了两声。
“沈阁老,别说这六十五万两,明年第三季度的六十五万两银子都已经被预定好了六十三万两,这六十五万两银子从日本起航,到天津装卸到大明的国土上,再运到京师来,都不会进入国库,就会直接被人拉走,然后就此人间蒸发!”
沈鲤面容一滞,而后似乎像是想说些什么,到底也没说出来,只能无奈的看向了杨俊民。
杨俊民脸色惨白,当然知道户部这些年份的账簿就是一本烂帐,真要摊开来说,估计除了已经死了很久的海瑞之外,满朝上下没有一个人可以脱离开这本烂帐,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
本来想着每年多了二百六十万两白银可以改善一下大明的财政状况,结果没曾想到收入增加了,这些贪官污吏的胃口也随之扩大,他们的胃口的适应力简直是天下第一,分分钟就把多出来的银子给吞掉。
各种借口各种托辞,还全都是自己无法拒绝也根本拒绝不了的事情,这种事情从好几十年前开始就成了官场潜规则,自己如何可以反对?
很多事情不是自己想做就可以做成的,这一点杨俊民十分清楚,而眼下这个事情就是无解的,因为自己手上的确没有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