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从县里来,旁人能从另外的角度得出判断,那就是这人不是可以烧杀就走的光棍,也是有根底的,做事还要讲规矩分寸,最起码目的地都是县里的会让他们多几分忌惮,当然,也是这商队好歹也有几十号人近二十件刀枪,有足够自保的能力,这才敢提这样合则两利的建议。
可朱达还是问了句“我们在郑家集可杀了不少人,你就不怕我们半路见财起意?”
“小老儿从头看到尾的,小兄弟你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小老儿这边就是想要太平到县城那里,小兄弟你这样的义士怎么会做那等丧尽天良的勾当。”
这是拿话圈人了,不过说得明白,想得明白,也就没有必要继续试探了,双方又都是换了副表情,颇为郑重的互通姓名来历,虽说都知道以后不会发生交集,可到了现在,都知道彼此是对等的,不会轻视对方。
那老人姓李名修,是代州人士,这商队就是他自家的生意,据说已经传了三代,让朱达没想到的是,这李修居然知道自己。
“就是以腌蛋做起大生意的朱公子?你们达川号做得可是好买卖,这天杀的兵灾,这千刀万剐的鞑子,这大好局面都被他们毁了,朱公子你逃得大难必有后福,看看你这做生意的能耐,这真是点石成金的好本事,以后还要发大财的。”
对那些北上南下的大商队来说,郑家集的各项生意对他们充其量是方便,可以就近补给或者采购,可对于李修这样游走省内的商家来说,朱达那边生产的各色货物就很要紧了,采购贩运到各处会占据获利的相当比例,自然要对朱达了解清楚。
聊了几句,那李修的言语很有分寸,知道达川号和河边新村的掌故对现在的朱达来说是伤心事,所以点到即止,但有了这番了解,双方关系从表面上看着熟络了许多,朱达心里也明白,对方之所以知道自家来历后会说这么明白,未必没有拿来历框住自家的打算,知道来历,又多了一重保障,出门在外,就得这么处处提防。
李修商队来到之后没有耽搁时间,朱达他们已经将大车上的血迹清理干净,一同出发就好。
和事先说好的一样,双方一前一后保持着几十步距离,朱达选择跟随在后面,因为这种骆驼商队走得速度快些,自家的大车遇到坑洼障碍还得人力抬或者推,免得会耽误时间,他说的这个理由对方痛快接受。
不过真实的原因很简单,朱达不想让对方关注到自家大车的车辙,四辆大车上现在就放着些行李、木枪和门板之类,那几个木箱都被遮盖住了,可体积盖得住,重量却掩盖不了,袁标传授的知识这时候有了真切实例,土路上被碾压出的车辙印子相对深,稍微懂行的人都能看出来不对。
当然,李修的商队也没有完全信任朱达这边,倒是有一半的青壮在队伍的后面,而且几个愣头青还在不住警惕的看过来。
相比于来时的麻烦频发,回程则要太平安静很多,路上行商客旅不少,有很冒失的探子,也有伪装不错的探子,还有直接上来挑衅的混混。
但这些人凡是看到朱达他们那队伍之后,都立刻远离避开,区别就是有的脸色变了,有的脸色没变,至于混混直接就被木枪抽打的趴在地上痛叫,然后被踹到路边。
“看来咱们杀贼的事传开了。”朱达笑着说道,周青云点点头。
朱达和周青云杀匪伙杀贼兵,两天两次战斗,或是打垮对手,或是杀光了对手,尸首没怎么处置,想必来来往往的人看得清楚,再说那战斗时候,路边未必没有所谓的江湖同道在旁观,消息传扬的很快,朱达他们这支队伍的特征又很明显,当日里就有凑过来又躲远的,何况这几天消息应该传扬开了。
贼匪探子的表现给朱达他们这支对方增添了不少乐趣,雇工和车把式们的腰杆又挺直不少,脸上多了几分傲然,只不过前面李修的商队看不懂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纳闷,还有人议论,说这条路毛贼不少,怎么一下子太平了。
尽管路上走得顺利,可还是得宿营过夜,经过白日里同行,扎营的时候,双方多少能互相帮忙了,可营地还是隔着几十步,井水不犯河水。
“把换来的毡子拿出来,这又不是回去卖钱的,就是让大伙垫着暖和。”朱达吆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