皂班所说的和快班来人没什么区别,无非是撇清自己,顺便拉近关系,从送的礼品轻重就能看出想要表达的态度。
两次送来的礼物数量不少,却算不得贵重,无非是些吃用日常的物件,倒像是亲戚家走动的意思。
等这两拨登门的人离开后,门前清净许多,不管是前面还是后面,倒是有闲汉模样的远远张望,可连院子范围内的街道都不敢进,只是看几眼,万一被家丁瞄到,就连忙点头哈腰的退走。
天再亮些,居然还有家丁仆役模样的张望,但也不敢靠近的样子,瞧几眼就离开,倒是让家丁们紧张不是,不紧张也不是。
“四名家丁配一辆大车一位车把式,上街买粮买菜,王井你换身衣服在后面跟着,有什么不对就回来报信。”朱达没打算困在这个院子里,很快就做出了安排。
这辆大车除了带着买菜买粮的银子和器具之外,还装着十几把投枪,家丁们的刀枪也都放在上面。
“你们没什么武技本事,也没有上阵厮杀的能耐,无非是用投枪杀过几个人,见过生死和血腥,懂得手艺,胆子大些,千万不要觉得自己了得,如果敌人上来,先投短矛,然后就撤,这个不丢人。”临走前朱达叮嘱了几句,他说的声音很大,不光是说给出门的这些人听,也是说给其他人的。
从郑家集归来之后,等于是一路打进城内,从未服软过,家丁们身上的自信已经带了几分骄狂,实际上他们并没有参加太多战斗,至于血腥厮杀经历的也不多,每个人也谈不上武技,这是纯粹的样子货,如果认不清,遇到朱达和周青云不在的场合,很容易吃大亏。
听到朱达的话,家丁们脸上都有悻悻然和不服气的神情,肯定是觉得扫兴了,不过能这么想,危险总归小几分。
搬开门槛让大车出去,算着还没拐出院墙的范围就听到吵闹声,院内众人略有些紧张。
“你挡着路干什么,这两辆独轮车堵在这,谁还能过去!”
“几位兄弟莫要恼怒,小号也是急着送货过来,朱老爷都把银子给足了,小号东西还没送来,这是砸招牌,昨天小号上下忙了一天一夜,这才做完了些,急忙着送来,多包涵多包涵。”
听到这对话,大家才放心不少,朱达笑着摇摇头,他已经能猜到是谁了,没一会,那两辆独轮车已经到了门前,车上装满了加工好的短矛,带队的那人也是满脸堆笑的样子,却是昨日的那位张姓铁匠。
这张姓铁匠一进门就看到朱达和周青云,连忙是抱拳作揖,礼数做了十足,满口歉意的说道:“小号紧忙慢忙才赶出四成货来,怕朱老爷急着用,先送来一批。”
朱达忍不住开了个玩笑说道:“该做的事都做完了,你们送来一批,是觉得我们还有事要做吗?”
这话说出来,那张铁匠的脸都白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朱达笑着说道:“把货卸下来就好,朴刀长矛什么的你们也能打造吗?”
“能,能,小号耽误了朱老爷的事,我爹,不,我们掌柜的意思是先把银子退给朱老爷,日后再摆酒赔罪,朱老爷,你看......”张铁匠随着说话,从提着的口袋里掏出昨日的几锭银子。
朱达摆摆手收了笑容说道:“买货给钱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们也没耽误什么,不用这么小心了,日后找你们忙活的事还有很多,这次不给银子,难不成以后也不收了?”
张铁匠一直颇为失礼的盯着朱达,倒不是要端详这位小爷的长相,而是要判断他说的话到底真假,看看能不能从表情上有所结论,朱达没有丝毫的刻意,很自然也很真诚。
事情到了这一步,恐怕再给出银子反倒惹麻烦,张铁匠讪讪的把银子又放回口袋,指挥着伙计们将车上的投矛卸下。
“这位师傅怎么称呼?”朱达随口问了句。
他问出这句之后,周青云和李和都纳闷的看了一眼,但也没有做声,朱达对匠人和手艺人总是格外看重,喜欢喊一句“师傅”,要不是他这么叫,河边新村和白堡村根本没这个说法,可朱达是能做主的,大家也就随着这么叫了。
那张铁匠根本都没想到朱达是在喊他,愣怔了下才意识到这个称呼,忙不迭的摆手说道:“朱老爷折杀小的,怎么当得起,怎么当得起,喊小的大锤就是,张大锤。”
“这是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