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穿着浮光锦的白色长袍,腰间系着一条青玉带,脸上虽然刮胡子刮的极为干净,但是颔下乌青一片,看来若是养胡子,必然是络腮胡的大汉。
这样的人似乎更适合出现在角斗场里头,而并非出现在这诗情画意之中,来人自报家门:“薛大人,在下乃是徽州马家马嵩。”
这一位马嵩,乃是马家年轻人里头最出众的,别小看这些世代为盐商家中的子弟,绝不是电视剧或者小说里面不可一世,除了花钱什么都不会的二世主,各个算不上的人中龙凤,起码也是精明无比,待人接物寻不出一点错处来,他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居然会愿意先对着薛蟠作揖,又作势要跪下来请安,可见礼数周全。
可薛蟠也不是傻子,礼贤下士比有所求,或者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薛蟠若是大喇喇的受了这礼数,就是不好了,他连忙拦住马嵩,“世兄年纪比我大,怎么可称呼我为大人?薛某这官位,也只是哄一哄那些乡下土财主,在真佛面前是决计不敢装什么大头蒜的。若是马兄承蒙不弃,就称呼我表字文龙即可。”
马嵩于是改口称薛蟠为“文龙贤弟”,马嵩表字如岳,于是薛蟠称呼其为”如岳兄”,两个人虽然乃是第一次见面,却似乎已经十分热络。马嵩又连忙赔不是,“知道贤弟才从老大人府中出来,加上昨日才到了金陵,必然是舟车劳顿,身心俱乏,应该要好生休息才是,奈何我今日见到这瘦西湖凉风有信,风月无边,虽然是过了中秋,仍然是赏月的好时候,故此厚着脸皮把贤弟强请了过来,陪愚兄一起,见这山水风景,岂不没美哉?还请贤弟一定要恕罪才好。”
“这话又是从何说起?”薛蟠笑道,“如岳兄搞出这么大阵仗来,我岂有不敢来的道理?何况这些多陪着护送,冉冉琉璃灯摆成长龙,也是给足了弟的面子了。”
薛蟠暗刺了一下马嵩为人霸道,的确有强请之意,不过也是点到为止,马嵩自然是听明白了,“等会我先干三杯,给贤弟赔罪。”
于是两人入座,马嵩坐在下首,薛蟠不肯,只是左右分坐,坐下之后,薛蟠先看廿四桥,马嵩在边上介绍,廿四桥为单孔拱桥,汉白玉栏杆,如玉带飘逸,似霓虹卧波。洁白栏板上彩云追月的浮雕,桥与水衔接处巧云状湖石堆叠,周围遍植馥郁丹桂,使人随时看到云、水、花、月,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杜牧的千古名句。
说完这一番话,马嵩才说道,“这廿四桥可还入贤弟法眼?”
“自然是好的,”薛蟠笑道,“扬州的桥,是天下闻名的,不过就看这桥,似乎太无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