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広似乎对自己太放心了一点,蒄瑶觉得。
这样一个视权势如命的人,之前提拔自己不过是看中自己的能力,需要她大刀阔斧地施行新政,替他打破那些老旧势力,整顿朝纲,重振天朝声威而已。
而现在,天朝政务早已井然有序,姜赤羽被灭后,漠北一带民生安乐,对天朝心怀敬畏,三界之内都颂传天族慈悲大义,胤龙神威厚德,乃天定明君,莫敢不从。
照理说,现在的局势,轩辕広该当收回蒄瑶的部分权限,免得她日益做大,成为第二个姜懿。
可情况截然相反。
不论是对内还是对外的朝政,轩辕広现在都全权交给了她。之前还只是由她代理,去做前期的梳理、归纳,做出几项方案来,最后的裁定抉择还是会亲力亲为。
但现在,他基本是从头到尾都不再管了,不论是重要的,不重要的,必须的,非必须的。
他甚至连面都很少露。上个月他甚至叫人刻了一枚代玉玺,交给了蒄瑶,说如果他不在,便由这枚印代替他的天朝玉玺生效。
“说起来,我倒是也有许多日没见着父君了,”蒄瑶哧哧笑道:“莫说你的哥哥们,我甚至怀疑连他自己都要失踪了。”
“父君并未失踪,他不过在望星阁。”
琛华冷笑一声,“不过他应该也没多少时日了,不知道是我的二哥先死,还是他先死。”
蒄瑶闻言一惊,连描眉的手也抖了一下,“你说什么?琛华你何出此言?”
琛华嘲讽地一笑,刚要解释,突然道:“谁?”
蒄瑶尚未看清,只见他白发倏的扬了一扬,人已不见。
静安只觉迎面一寒,自己便倒在地上。
她抬起懵懂的眼,看见三殿下站在面前,想躬身行礼,却不知道为何两腿剧痛,根本站不起来。
“三殿下!”她依旧叫了一声。
她记得这个三殿下虽不务正业,但心地却是好的,璟华殿下向来都最疼爱这个弟弟。
“原来是静安,你不守着你的宸安宫,怎么会跑到拂嫣宫来?”琛华银发在身后飞舞,眯着眼,不紧不慢道,“就你一个么?”
静安的双腿已经痛到失去知觉,珠泪涟涟道:“三殿下,奴婢只是来找小卉,不知三殿下为什么要……要打断奴婢的腿?”
琛华笑了笑,“找小卉,要找到蒄瑶殿下的寝殿来么?我二哥可是这么纵容下人的?”
静安咬牙不痛呼出声,道:“奴婢不是有意要冒犯蒄瑶殿下,只是……只是路过,听三殿下提起……提起二殿下下落,心下牵挂,便驻足听了一听。”
琛华一笑,撩动华发,露出个人面桃花,风朗俊雅的好相貌,轻轻调侃道:“我二哥这对金童玉女还真是忠心,前些日子,长宁在我兵部犯轴,叫人用滚油给泼了一身,今天便轮着你了么?”
静安惊恐地望着琛华,看他不费吹灰之力地便抢去自己藏在身后的那个包裹,打开了,抖落出来那条她带来想还给小卉的亵裤。
琛华瞥了一眼,勾唇一笑。
他蹲下来凑近瑟瑟发抖的静安,轻拍她,用一贯的漫不经心的调子道:“原来你这丫头,竟还晓得这么多事。你说我若吃了你,我二哥知道会不会气得当场便咽了气?”
琛华的眸色瞬间转为血红!
静安连叫都未来得及叫出声来,琛华的尖牙已戳破她颈下动脉,大口吮吸起来。
那些鲜红的液体迫不及待地喷涌出来,像是争相要奉献给伟大的魔尊,有的来不及吸尽的,便顺着他的唇角边流淌下来,有些甚至沾染到那些飘逸的白发上。
拂嫣宫中,姹紫嫣红,万象迎春。
天族的三皇子,就坐在花丛间,低着头,怀抱一个可怜的女人。
远看,他似无比怜惜地抱着她,柔情款款,喃喃低语。
可是近看,却看见生命的红与死亡的白,重叠辉映,诡异而狰狞。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那种尚带着体温的液体腥热而浓烈,令他莫名兴奋,配着他喉结一上一下的滚动,流进了口中。
怀中的女人渐渐死去,苍白凋零,如一具风干的花瓣。
也许这个季节便是这样,面上是烂漫的春,底下便是腐烂,是萎靡,是死的气息。
也许整个胤龙族,整个天界,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