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乾懒洋洋看一眼周大人:“周卿,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周大人憋屈地拱拱手,回到自己位置上。
李泽乾往龙椅上一靠。神色间带着不耐烦:“朕对你们实在是毫无耐心可言,你们屡屡将朕的话当做耳旁风,如今竟煽动百姓要杀了贵妃,哪天你们煽动百姓逼宫造反朕都丝毫不诧异。”
“臣等惶恐”,以欧阳烈等人为首,群臣跪拜。
“你们敢也罢,不敢也罢,这是一份文书,乃是梅山公子手书,朕已派人将这手书和大赦天下的诏书拓印百份儿贴在京城各处,稍后下了早朝,诸位回府路上就能看见。顺子,将梅山公子的手书给大家念一念。”
“诺!”顺子站在高台上,清清嗓子,“妾伴梅而生,学艺时常伴师父于长白山间,自号梅山,得世人垂帘,以‘公子’之称相送,及笄后秀选入宫,梅山公子自此消失匿迹。妾回忆长衫相伴数年,周游九州,阅尽千山万水,每见颠沛流离之人常痛心疾首,故多有援手。游历各州府间妾与无数鸿儒吟诗作对,亦与白丁躬耕南野,遍尝人间悲苦,念贫寒子心忧天下而囊中羞涩,故助寒门学子多名得入乡学进读。妾不求闻达于诸侯,所为皆心之所向,侥幸妾之行得世人赞许,妾之文得文人称颂,妾之画得世人垂青,故而‘梅山公子’人尽皆知。妾自入宫以来,得蒙恩宠,妾不胜感激,唯谨言慎行而已,奈何久居深宫,不明所以间祸从天来。今手书一文,敢问天下人,妾所犯何错?世道艰险,人心险恶,群臣历数妾之罪过,敢问天下清明人,尔等一未亲眼目睹,二未亲耳所闻,何以道听途说?昔年,远山公子曾言‘梅山公子心胸坦荡,实乃天下闻所未闻’,故世人捧我‘天下第一君子’,敢问而今,诸君当如何言我?一饭之恩,当涌泉相报,妾于万千世人,然一饭之恩之薄也?妾不欲以恩换命,只问一句,天理何求?”
“这........”,群臣听得心中直发毛,大学生卢林则激动不已,“皇上,臣可否看一看这手书?”
“对,梅山公子何许人也,怎会是贵妃娘娘?怕不是伪造的手书”,周大人上前一步,不怀好意看一眼季大人和季景棠:“臣是不信的,卢大人乃当朝鸿儒,皇上,臣请卢大人辨认。”
季景棠不屑地看他一眼:“周大人,家妹怎么就不可能是梅山公子了,梅山公子可从没有说过自己一定是男子。”
“哼,梅山公子的骈文字字珠玑,画作登峰造极,贵妃娘娘的诗作连小女都不如,也敢冒名顶替梅山公子,真不怕被人笑话!”提起自己女儿,周大人脸上流露出几分自豪:“小女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有知道一些情况的大臣不由投以鄙夷的神色,相熟的两个官员忙给他使眼色,就听李泽乾毫不客气地嘲笑道:“朕怎么记得,六年前的赏花宴,是朕亲自点的魁首,这状元可不是恭王妃啊。”
说着,他朝顺子招招手,顺子点头,手捧着写满字的白纸往卢大学士处走去,一路上不少人好奇地往纸上偷瞄,瞧见梅山公子洒脱俊逸的行书时,神色各异。
卢大人双手接过白纸,眯着眼细细打量,接着,又凑近纸张,头都要钻进纸里了,他的手情不自禁抚摸着纸上的字,连连点头。
“卢爱卿,你曾有幸见过梅山公子亲笔所书的《罗城赋》,这字可是梅山公子所书?”
“回皇上,确是梅山公子所写,没想到,老臣有生之年竟能得见梅山公子真颜,老臣死而无憾啊。”年近古稀的卢大人眼中含泪:“梅山公子的文,天下只此一人,皇上,老臣冒昧求您件事儿”
“梅儿曾说过,若是大人想同她商议修书一事儿,且待皇儿满月后再说。”
“是,是,贵妃娘娘的凤体要紧,凤体要紧,这修书不急一时。”卢大人满脸欣喜:“皇上,臣恭喜皇上,得一贤内助。梅山公子若为后,那可是国之大幸。”
“卢大人,后妃不得干政,大人莫不是忘了?”
卢大人愣一下,不高兴看一眼周大人:“迂腐,梅山公子可是天下第一君子,你这等小人岂能懂公子之德,你就是个草包。”
端木赐忍不住笑出声来,看周大人投来不满的目光,他摸了摸鼻子:“卢大学生所言极是,师父门下大魏四公子,当属小师妹为第一。事到如今,周大人,你还要杀了小师妹吗?”
欧阳烈见周大人脸色难看至极,忙笑着道:“端木公子说笑了,可不是周大人要杀了贵妃娘娘,是百姓们无知,被有心人撺掇所为,本世子可是对梅山公子敬佩不已,得知公子实为女流之辈,在下对贵妃娘娘更是佩服了,娘娘大义,令天下男子都羞愧。”
“花言巧语”,端木赐打了个哈欠:“世子,你这人真有意思,之前说要杀了小师妹的可不只周大人一个人啊,听说欧阳家近日不少让文人写诗作文传扬市井啊,这眼见势头不妙,你比谁都变得快,在下真是佩服世子的厚脸皮。”
“你........”,欧阳烈气得脸色铁青,却又强压下怒火:“端木大人误会了,欧阳府的门客从来没有文人,跟别提什么传扬市井了,欧阳家杀人向来只用刀剑,玩不转那些笔墨。”
“那可能是下官记错了”,端木赐看一眼李泽乾:“皇上,臣看在场的诸位大人也没有人再说要杀了小师妹了,咱们是不是可以说其他事儿了?比如,周大人的事儿”
李泽乾挑眉,看一眼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诸位大臣:“诸位爱卿,有谁还认为贵妃娘娘该死?说出来让大伙儿听听,朕恕你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