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十分，冬日里的阳光慵懒。

这是一个悠闲的周末。

河岸街道，幽雅宜人，各式风情的餐厅，极其适合喝下午茶。

汪雯将车开到附近，最后停在一家装修漂亮的餐厅前。

“小姐，几位呢？”侍应生微笑询问。

“我已经有朋友在这里了。”汪雯回了个笑容，视线扫向大厅，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落地窗旁的陈哲。

他穿着裁剪得体的长版风衣，深咖啡色笔挺西裤，风度翩然，卓尔不群。

陈哲也看见了汪雯，展眉一笑。他的目光很是温柔，仿佛能透过阳光一点一滴渗透入汪雯的内心一般。

“抱歉，路上有点堵车。”汪雯走向了她，歉意笑道。

陈哲则是体贴地为她拉开椅子，等了半个小时的他，不曾有不悦的神色。

她看着陈哲，目光不由自主的温柔起来，眼波如水。

“这个时候的路况都是这样，我帮你点了餐，都是你爱吃的。”陈哲笑着说道，眼神缱绻缠绵。

侍应生很快地上了餐，两人安静自然地用餐，那样自然。

只是偶尔目光对视，温柔满溢，隐隐浮出一丝异样的情感波动。

“最近工作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

“很忙么，你好像瘦了不少。”陈哲关心地询问道。

“还好。”汪雯轻声回道，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问道，“上次珠宝合作案，五洲落选，上边没有为难你吧？”

其实不用问也可想而知答案，都到了最后关头，竟然都功亏一篑。

陈哲垂眸，有一丝烦恼，沉声说道，“唐总打算给我最后一次机会，我想你也应该听说了市政打算找企业竞标跨江大桥建设的案子，我必须要拿下这个案子，才能继续在五洲立足。”

汪雯神情也紧张起来，“这个案子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太棘手了！”

“我知道，你们中正也会参与这次的企划案投标。论实力，也只有中正能与五洲一较高下。汪雯，这个案子，你会参与么？”

“我没有直接参与，只是在合作公司这边，负责接应而已。”汪雯如实说道，然而她知道秦世锦十分重视这个案子，如果能与市政取得合作，对中正以后的发展也是很好的。所以尽管他将竞标策划交给了萧墨白，自己也依旧没有放松。

听见她这么说，陈哲沉默了下，而后开口道，“汪雯，我知道你会很为难，但是你能不能再帮我一次？”

“陈哲，我不能！”汪雯断然拒绝。

“你不是直接经手，不会怀疑到你！你帮我最后一次？”

“不行，陈哲，真的不行！”汪雯凝望着他，艰涩地开口道，“你知道，我能有今天，离不开学长的栽培！”

似乎料到她会这么说，陈哲斯文的脸庞浮现起一抹温怒，却是颓然说道，“学长！学长！你心里只有你的学长！”

汪雯心口一紧，他的话语刺得她心底忽然作痛。

就像那年她执意要出国，他焦急地追到机场挽留她，她仍是决绝转身离开，他的表情，和现在如出一辙。

“算了。”半晌，陈哲淡然说道，“大不了离开五洲，重新开始也就是了。汪雯，我只想你知道，总有一天，我会超越他。”

汪雯沉默地抿紧唇，眼底满是懊恼和愧疚。

当年会执意出国，只是不想一辈子如此，有这样大好的机会，她不能错过。

※※※

市政公开招标，萧墨白这边正在紧罗密布地安排竞标策划。

这是一个极大的项目，经过几番定夺，中正选择了寰宇公司，打算以两方合作的方式拿下跨江大桥建设。

这天寰宇的代表来到中正，因为彼此都还在洽谈的阶段，要不要合作又或是该如何合作都还需要细致的商谈。

两方人员在会议室坐定，双方经过漫长的商讨，总算谈好了相关事宜。

刚刚告一段落，寰宇公司的代表扭头瞧向了秦世锦身旁的汪雯，不经意地说道，“锦总，前两天我正好去餐厅，就看见了汪秘书和五洲集团的负责人私下接洽，还以为中正已经舍了我们寰宇而选择了五洲集团呢。”

两大集团联手，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汪雯顿时整个人一僵，只是脸上依旧维持着笑容。

秦世锦却没有任何异样，起身与寰宇代表握手道别，“寰宇公司是我们认为最好的合作伙伴。”

对方代表这才满意地离开了。

汪雯心中却是十分不安，尽管秦世锦什么都没说。她深吸一口气，想要有所解释。

“学长，你也知道陈哲，我和他见面，只是一起吃个饭而已。”汪雯忐忑说道。

秦世锦不疾不徐抬眸，目光深邃冷凝，而后开口道，“这件事情，你最好避嫌，现在起有关这个项目的资料，全都交给陆助理处理。”

汪雯一怔，心中有所不甘，但也不敢反驳，只好应道，“是。”

随后汪雯将全部资料交接给陆展颜，而她正式退出跨江大桥的案子。

公司内部的员工却都在猜测秦世锦这一决定的用意，甚至有人揣测陆助理将取汪雯而代之。

陆展颜没有闲暇心情关注那些议论，忙得不可开交，在萧墨白的带领下，与小组成员没日没夜地商议跨江大桥的企划书。

洗水间里，几个女同事正在补妆。

而这里绝对是最好的八卦场所。

“你们听说了吗？”

“当然听说了，你是指汪秘书是吧？”

“真是奇怪了！锦总到底为什么要汪秘书退出跨江大桥建设的案子呢？我刚出差回来就听说了这件事，还以为是谁造谣呢！”

“大概锦总是想栽培陆助理，他们还说，很有可能陆助理会取代汪秘书的位置。”

“不会吧，汪秘书跟了锦总那么多年，还是由锦总带去英国的，地位不好比呀！陆助理才来多久，这没道理啊！”

“谁知道呢，反正这是锦总的决定！再说了，我倒是觉得陆助理的能力也确实很出众，而且哦，陆助理没有汪秘书那么拽！以为自己是跟着锦总的，就了不起死了！你没见公司里的男同事，看见汪秘书就讨好！有够讨厌的！”

“锦总就说不定还真就取代了汪秘书，到时候可有好戏看了！”

“反正跟我们关系不大，不猜了，出去工作吧。”

这几人补好妆，纷纷鱼贯而出。

片刻之后，最里面的一间，那扇门慢慢打开，汪雯走了出来。

“陆助理，你看这里怎么样？”

“数据分析一定要精准，不能马虎。”

“好。”

“陆助理，报表预算在这里。”

“等等，预算要有详细的目录，不能用统筹。还有，所有材料的数目，都先报备一个大致数目。”

“我知道了。”

萧墨白刚刚开完会过来，就看见工作间里，小组成员们忙碌的身影。

陆展颜坐在一侧，桌子上堆积的文件到处都是。

他侧头对着身边的秘书道，“去冲咖啡。”

萧墨白这才走了进去，“大家辛苦了。”

众人瞧见萧墨白，立刻喊道，“萧经理。”

“萧经理。”陆展颜亦是抬起头来，只见萧墨白走向了她，询问情况，“进度怎么样？”

“按照萧经理的指示，一切没有问题。”陆展颜如实说道，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这份是竞标书的目录，请萧经理先过目。”陆展颜拿起文件，递给了他。

萧墨白接过一看，重点分明，十分清楚，他不禁满意道，“很好。”

陆展颜立刻点了个头，脸上却依旧是凝重严肃，又是投入到工作中去，“萧经理，那我继续了。”

“请喝咖啡。”这个时候，秘书冲了数杯咖啡端来。

“大家要劳逸结合，这样才能事半功倍。”萧墨白冲着众人说道。

众人早就已经疲惫不堪，道着谢各自拿过一杯咖啡放松。

唯独陆展颜还端正着字迹，聚精会神着。

萧墨白拿起一杯咖啡，随即放到了陆展颜面前，“工作虽然重要，身体也很重要，陆助理，喝杯咖啡休息一下吧。”

“谢谢萧经理。”听见他这么说，陆展颜也不好意思回绝他的好意，捧起咖啡喝了起来。

只不过喝了几口而已，萧墨白一个转身，又见她维持了刚才的姿势。

萧墨白颇感无奈，却也是微笑。

这个女孩子，比想象中要能干许多。

经过大半个月的努力，竞标书终于成行，组员们都十分高兴，也松了口气。至于过不过关，那就要看秦世锦了。

这天陆展颜随着萧墨白一起，来到了金融部。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两人又有好久都不曾真正碰过面。

秦世锦没有再像那天一样突然发疯，一个电话打来就让她回去煮饭。想来也是知道这边的工作繁重，整个小组都熬夜加班的缘故。除了睡觉之外，陆展颜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工作中了。

这样一来，两人也算是相安无事。

只是每天回到公寓，陆展颜都会乘着所剩不多的时间，看看有没有适合的房子可以搬走。

“锦总，这份是竞标书，请您过目。”陆展颜将厚重的文件递上，而后坐了下来。

忽然安静下来，唯有翻页声。

过了许久，秦世锦才抬眸说道，“没有问题，可以出标书了。”

“是。”陆展颜似是松了一口气，再次接过了文件。

萧墨白从容微笑，“陆助理，最后也要辛苦你了。”

“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锦总，萧经理，我不打扰你们了，先出去了。”微笑说着，陆展颜淡然离开。

她刚一走，汪雯又进来了。

她手中是另外一份文件，赶着要批阅签字，“锦总，这份文件加急。”

汪雯瞧向了萧墨白，随口问道，“萧经理，跨江大桥的案子完成了？”

“差不多了。”萧墨白颌首回道，“汪秘书最近是去了研发部？”

汪雯谦虚道，“只是去学习。”

“汪秘书现在已经能独挡一面了，你们锦总可要省事许多。”萧墨白调侃道，“不过，我不得不说，锦身边的人各个不可小觑。以前没有和陆助理共事过，所以才没有觉得。这次的案子下来，我也觉得她是个可造之材，怪不得锦会提拔委任她了。”

“哪天就算锦身边没有了汪秘书，还能有个人好接班。”萧墨白随意一句，却震入汪雯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