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姚芳忆听到了父亲姚桐含含糊糊的声音:“芳忆!芳忆!千万不要回头,听到我的话就轻轻点点头。”
姚芳忆精神振作了一下,点了点头。
姚桐说道:“芳忆,我就在你后面,刚才好不容易把嘴里的东西顶了出来,才能和你说话。 我已经看清了你手上的绳结是怎么打的。 从这里到黥国还有很长的路,半路上一定会找地方歇息的。 等歇息的时候,我就把你手上的绳结咬掉,然后你自己找机会逃走吧。 能逃多远就逃多远,千万不要管我!”
姚桐并不敢把塞在嘴里的东西完全吐出来,因此说话的声音并不太清楚, 但姚芳忆还是听明白了父亲的话。她眼中噙满泪水,重重点了点头。
“逃亡者”们汗如雨下,口渴难耐,队伍里已经出现了不少摇摇欲倒,无法继续行走的人。 于是官差和士兵们逼着身体较强壮的人扶着那些走不动的,继续前进。
姚家父女俩互相搀扶着,慢慢朝前挪着步子。 姚桐已经略有些神志不清,口中喃喃地对女儿说道:“我知道你喜欢那个陆公子,我也觉得他不错。 你如果有机会就嫁给他,多生几个孩子,延续我姚家的血脉,那我和你妈也就死得瞑目了……”
道路前方出现了一条小河。 带队的鲁军校尉下令到河边树林里歇息,并让“逃亡者”们在河边喝水。
小河不深,河水清澈见底。 官差和士兵们先自己喝了个够,再将自己的水壶灌满,然后还在河里撒尿。
官差和士兵们撒完尿之后,才将“逃亡者”们赶到河边,拉掉他们嘴里的填塞物。口渴欲死的“逃亡者”们顾不上河水已被尿液沾污,全都将头伸入水中痛饮,一些人还不小心掉进了河里,立刻被士兵们扯着绳子拖了上来。
见“逃亡者”们都喝得差不多了,官差和士兵们又将填塞物塞进“逃亡者”们口中,然后把他们赶入树林里,将串着人的粗绳两头绑在树上,让几个新兵看守。 之后,绝大部分官差和士兵们都坐在草地上吃起了干粮,所有的军马都被卸下了马鞍,在一旁悠闲地喝水吃草。
姚家父女喝了水之后,精神已经好了许多。 因为口中填塞物是第二次塞入,而且士兵们也不太用心,所以姚桐费尽气力,用比第一次少得多的时间再次吐出了口里的东西。 他见官差和士兵们并不注意这里,便把头伸到女儿的背后,轻声说道:“芳忆,你身子歪下来一点,再低一点,好了,就这样。”
姚桐躺在姚芳忆背后,竭力撕咬绑在女儿手腕上的绳结,以至于粗糙的绳子将他的嘴角擦破了很大一块,牙龈也勒出了血。姚芳忆则侧躺在草地上,一边紧张地看着正在享用午餐的官差和士兵们,一边感受着父亲在自己背后的拼命努力。
她忽然觉得手腕上的绳结一下子松掉了,随即听到了父亲的话:“绳子松掉了,别急,等有了机会再跑!”
父女俩四下张望,只见官差和士兵们虽然并不很警惕,但他们的位置却正好松散地包围着“逃亡者”们。此时午餐快要结束,一些士兵已经站起身来,于是姚氏父女俩越来越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