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天航将她的毯子略微拉开些,又轻轻擦了擦她额上的薄汗。但林轻语却不肯,换了个姿势又继续搂紧了毯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她自小便是这样,身上不卷个被子,就睡不着,好像很没有安全感似的。
智能腕表上的屏幕突然闪了下,是凌晨时分的自动报时。
邢天航看了一眼,七月二十六日。
------------------------------------------------------------------------------------------
“停下!全都给我停下!”林莫言戴着安全帽在越江大桥的施工现场,气得哇哇大叫。
可惜在机器声隆隆的工地上,他的声音实在太小,工人们眼里满是血丝,却干劲十足,肩挑手扛加紧干活,没一个人理会他。
林莫言抓住其中一个,大声叫道:“全部给我停下!主拱圈养护期没到,今天不能再施工了!都给我停下!”
那人一把甩开他,继续将砂料往土堆里填。
土方车开过来,满斗的石材准备卸货。
林莫言冲上去一看,冲司机就发火了,“图纸上写得清清楚楚,我要20号小石,谁让你运这些过来的?拉回去拉回去!这些根本不能用!”
司机是个大块头,打了赤膊,满脸横肉,脸色铁青。
他从狭小的驾驶室里跳下来,操着方言对林莫言吼:“老子已经跑了整整两天没合过眼!你跟我说再拉回去?我们只听范老大的!他是工头,你跟他说去!”
林莫言卷着图纸在手上狠狠一拍,怒不可遏,“好!我正要找这个玩忽职守的家伙!材料不合要求!工序不规范!你们现在贪工资高,瞎干蛮干!到时候要真出了事,后悔都没地儿找去!”
一长串的简易房里,范洋在第二间。
后面一长串的临时工宿舍,第一间又被太阳直射,所以第二间就留给了他做办公室。
尽管只是个工头,但与方才那些在大太阳底下,拿汗水性命去换钱的一群工人相比,已然待遇不同,鹤立鸡群。
他是“范老板”,虽然在更高一级的人口中,依旧只是“小范”。
范洋四十多岁,长得普普通通。他是本地人,所以晚上收工了可以回家,但因为最近工期赶,工地上不分白天黑夜彻夜施工,他有家也难回。
丈母娘又恰在这个时候住院开刀,他一次都没去看过,老婆已经埋怨了好几回。
他在那间狭小的简易房里,吹着电扇,仍汗流浃背。
“是,我知道两个妹夫都去看过妈,但我不是没办法吗?工期紧,我回不来!九月底我完不成,一分钱拿不到!”
他对着电话那头在喊,“凭啥医药费我们出一半?三个女儿,当然是大家平摊啊……
二妹家条件不好?笑话我家好就活该我多出钱吗?……
不,我不是不孝顺,但做人讲道理,我挣的都是血汗钱啊!”
门没关,林莫言听到范洋在打电话,但迫在眉睫,他实在顾不上,敲了敲门就冲来。
范洋看了他一眼,挂了电话,熟练地在脸上摆出一个阿谀的笑容。
“林设计师,有事找我叫我去您那儿就行了,何必亲自过来?这工地上怪脏的。”
喜欢夜三的文吗?用推荐票砸死我吧!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