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这风扇什么毛病?”
“电机抱死了。”
老大点点头,他听不懂这个,便又问了句:“这么黑看得清么?”
“不用看。”林莫言答。
他十二岁开始当家,家里所有的电器都是他修的,电风扇这种更是家常便饭,从全部肢解,再到安装,五分钟足矣。
“需要什么跟我说。”老大说完,便静静等着,也不催他。
“绣得有点厉害,有醋吗?”林莫言摸着电机说。
“醋?”老大皱眉。
“我有!”老三说着赶紧去水房取了一瓶白醋过来,那是专门用来给瓷砖除水垢用的。
“这个行不行?”老三问他。
看着林莫言三下五除二地拆掉了那台老爷电扇,又如此自信地作出判断,老三态度竟莫名改观。
林莫言点点头,摸着黑,用白醋为电机除绣。
“然后要加机油对吗?”老三蹲在地上,仰着脖子问林莫言。
“嗯。”
“可我们哪来的机油?”老三急了。
林莫言不答反问:“还有没有泡面?”
泡面是里头的硬通货,和香烟一样,是可以被当做货币流通的。里头规定了不准赌博,但打牌下棋大家总好个输赢,于是便喜欢拿这些来当赌注。
老四进来前是个混迹于澳门的老千,泡面自然堆积如山,闻言立即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林莫言说:“拿一包给我。”
老大轻轻命令说:“老四,拿给他。”
老四很不情愿,但还是去了。
老大对着这个年轻的小伙子,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想得到用油包代替机油,可以!”
两分钟后,电扇运转正常。
伴随着一阵清风,老六撸到嗨,啊啊啊地叫起来,心满意足地软倒在床上。
整个监舍都鼓起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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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扇事件后,林莫言仍然是老八。
老三对他的态度略有改善,至少不会半夜里拎着他的头去敲床板。大家抽烟的时候会叫他一起,偶尔还有资格陪老大下盘棋。
但也仅限于此。
监狱的生活一沉不变。人心更如死水波澜。
林莫言仍旧要负责整个监舍的吃穿用度,否则就轮不到他自己用什么好东西。而一旦有什么倒霉事儿,也依旧是他第一个被推出去挨罚。
因为一台坏掉的电扇,八个人短时间被凝聚在一起,就如老六努力了半天,却只爽了几秒而已。
天一亮,一切恢复如初。
起床、上工、吃饭。
再上工、再吃饭。
再上工、再吃饭。
然后天就黑了,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对于狱友的冷漠和忘恩负义,林莫言并没有失望。他本就没有打算和这里的人扯上什么关系。那一晚,他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
每个人都有面具,每个人也都有选择。
在那个酷热的夜里,有个狱友突然患病,所有人都解下了善或恶的面具,齐心协力地围拢在一起,以生命的初心真诚以待。
这让他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部很经典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