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凌,你怎么不睡?”邢天航显是未听到那至关重要的一句,只是抬头间恍然发现身边多了一人。
这两日被幻觉折腾得有些疲累,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助眠剂用得多了,便停了药。但睡不着更令人崩溃。小语无时无刻不在,就好比现在,他仍能看得到她弓着腰,打着手电,在下面的沙滩上捉螃蟹。
“我来看看你,”柏凌说,她指了指那张空无一人的超级大床,“你去睡吧,我看会儿星星。”
“我不困。”邢天航说。他低着头,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那本书上。
“天航,我们离婚吧。”
“什么?”
“我说,我们离婚,好不好?”柏凌笑,温婉明丽。
邢天航眉头拧了拧。他看到林轻语一下子奔过来,三两步跳上了横廊。
“天航,谢谢陪我来这么美丽的地方,出海、冲浪、跳伞、开直升机……呵呵,这大概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柏凌说。
“明天还可以打高尔夫,我订了场地。”
“不,不用,我已经玩够了。”柏凌温柔笑说,“你不能无休止地满足我,这会让我舍不得放手。”
“你不需放手。柏凌,我们……”他烦躁地打断她,却又在“我们”后面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天航,谢谢你好心肯娶我,可我们柏家对不起你。”柏凌握住他的手,发觉他的手凉如月色。
她突然撩起他的上衣。
左腹上,赫然一条长10厘米的刀疤,像一条丑陋的蜈蚣狰狞匍匐。
柏凌绝美的眸中立刻有泪滚落下来,她颤抖着去摸那条疤,哽咽说:“怎么伤口这么长!天航,一定很痛是不是?告诉我是不是很痛?”
“不痛。”
邢天航默默遮起那条伤疤,无波无澜说:“那日你失踪,你母亲有些冲动,柏凌你无需自责。”
“就因为她的冲动,害你现在成这个样子!”柏凌凄笑,“也因为她的一时冲动,就逼得我们结婚,逼我生下孩子,组了这么一个荒诞不经的家庭!”
邢天航摇头,他还是不愿让柏凌母女有太大的嫌隙,“现在的身体状况是我自己的问题,同你母亲没有关系。再说,我也在想办法医治,未必就治不好。”
“天航,我们离婚吧。你和轻语那么相爱,你们早就应该在一起的。”
她望着他,每个字都像施了魔法般诱人。
“怪我当时没勇气。天航,我太爱你,我明晓得不对,我也舍不得说拒绝。如果换做一个别人,我也许就以死相逼,说什么都不会答应。”
她笑着仰起脸,侃侃而谈。柔和的月色越发将她衬得委婉清扬。
“而现在我已不再爱你。”
柏凌微微一笑,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或者说,我终于发觉一直以来,其实自己对你并不是爱,而是迷恋。”
“你不爱我?”邢天航终于有了些真实的感情表露。
柏凌不爱他,这着实打乱了他的计划。他原本打算就这么无爱无性地过一辈子。
“是啊,我不爱你,是不是很失望?”柏凌也调皮地笑,“我也刚刚发现。你在我面前根本就不是一个真实的自己。我就算爱,也爱的是那层空壳子。天航,我根本连你的心都摸不着,又何来soulmate?”
邢天航哑然失笑。“我有那么装腔作势?”
“何止?”柏凌点头,“你虚伪得厉害,害我被骗了十几年,虚掷大好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