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仍是黑的。
也许是因为大脑损伤过度,过量注射让邢天航出现了吗啡中毒症状,也处于无意识状态,但整个过程中始终睁大着眼睛,未能陷入真正昏迷。
他觉得灵魂逐渐脱离身体,漂浮到天上。离开大气层,又离开银河系。
他成为了一粒星尘。
就漂浮在这冰冷黑暗,又广袤无边的宇宙里。
或许是亿万年前某次大爆炸产生的残渣,又或许是某颗瞩目的大恒星脱离时遗留下的灰尘。总之他就是那么存在着。
孤绝的,麻木的,前不知起点,后永无终结。
有一只温暖的小手企图靠近他,想将他拽出那个黑暗恐惧的地方。
他高兴极了。
他情不自禁地想跟随她。
她是那么美,充满了爱意,她搂住他冰寒的身子,想度给他温暖。
他高兴得全身都瑟缩起来。
意识慢慢恢复。
他有一点感觉到,自己并不是什么星尘。
自己还活着,又回到了那个叫他痛苦不堪的躯壳里。抱住他的,是可怜的小语,她在叫他“天航哥哥”。
邢天航集中起丝丝缕缕意识,一点点将手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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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固执。
他抽回去一点,她便再追上去一点,说什么都不放开。
他才多大力气,几下之后便无路了,紧攥着床单,不肯将手给她。
“天航哥哥,不许跑……”她娇嗔着,像平时一样哄他。
他突然低低地发出一声怒吼。
那吼声很含糊,几乎不是正常人类的发音,像是一头困兽,又像是一个哑巴被激怒时的本能嘶吼。
林轻语被他吓了一跳。
他的眸光仍是飘散,像是在看她,又像是什么都没看进去。
他还是没办法通顺地组织语言,除了刚才吼过的那一声,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你是生气了吗?吼得这么凶,一定是生气了。我没得罪你,那就是生你自己的气了。”
林轻语不再来强抓他的手,吸了口气,自己分析说。
“我不懂你为什么要生自己的气。觉得现在这个样子被我看到很丢脸是不是?
嗯,这比较像你的逻辑。但其实我觉得并没有什么。谁没个丢脸的时候,小的时候会尿床,老了会耳背,女人生孩子的时候会痛得大喊大叫,这都算丢脸么?”
她摸了摸自己硬邦邦的石膏腿,满不在乎开导他,“比如我现在,两条腿都断了,我连上厕所都觉得很麻烦,正在考虑要不要用个尿不湿。呃,如果我那样做,你会不会觉得好受点?”
这个笑话并没有预期的效果那么好,邢天航除了脸色更惨白一些,并没有任何反应。
“好吧。”她尴尬地笑了笑,“我并不是真的要那样,我只是想让你开心点!喂,我一个女生不顾形象地来逗你开心,你总得给点面子的是不是?”
邢天航漠漠地扫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