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外婆!”周艳棠颤声对着孩子说,“给外婆抱一抱好吗?外婆……是妈妈的妈妈。”
“你配吗?”他语声冰寒彻骨。
----------------------------------------------------------------------------------------------
邢天航派人将邢欢送回去,神情冷淡地靠在一棵苍松下。
许久了,都没有说一个字。
他不说话,周艳棠也咬着牙不敢吭声。
太阳依旧很暖,但周艳棠身上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反而一阵阵地发冷。她望着黑色大理石墓碑上那张鸭蛋形的黑白照片,女儿音容笑貌宛在,一会儿是穿着少年宫的演出服,乖巧地吃着小馄饨;一会儿是七窍流血掐着她的喉咙,质问她究竟将孩子弄到哪里去了。
她浑浑噩噩,几乎要崩溃的时候。
邢天航终于发声。“我上次同你说,指证栢靳文的事。你想好了吗?”
他眉宇清倦,纤长羽睫低垂,英俊面容上没有任何凶声恶气,却令人不敢仰望。
他说话的声音也可说得上轻,却每个字都裹着金玉之寒,闻之振聋发聩。
周艳棠心中一凛,现在的邢天航,不一样了。
他早已不是当年林轻语家中任由她欺凌的青年。他身上风骨已成,不言不语霸气自生。睿厉不张扬,厚德不纵恶,他有执掌这个世界的能力,却只求自己一方天地。
周艳棠恣意大声,外强而中干。
“邢天航你什么意思?你特意把我带到凌凌的墓前,又拿外孙女来羞辱我!是啊,我在柏家走投无路,女儿又早早撇下我走了,我连想抱抱外孙女都不配!
哈哈哈,你是觉得我到了如今的份上,就能任由你欺凌了是吧!可以啊,反正我对不起你,你想报仇尽管来!”
她语声尖刻,面容狰狞扭曲,嘶声说:“我一个孤老太婆,一无所有,什么都不在乎!你休想威胁到我!”
“你这种人,我还不屑威胁。”邢天航鄙弃说。
他的黑眸中蕴着凌厉光芒,随便一眼便咄咄逼人。“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到现在仍满口谎言!你说不在乎,可你若真的不在乎,又何必从柏家逃出来,流浪街头,苟且偷生!”
周艳棠整个人一怔,松弛的双颊上肌肉颤了颤,木木地跌坐在柏凌墓前。
邢天航走近一步,居高临下,威仪如神祗。
“因为你不甘心,你既不甘心栢靳文如此对你!又因为在他淫威下活了一辈子,而不敢反抗他!
周艳棠,柏靳文丧尽天良,但你对柏凌还是有感情的。我今日就当着她的面,赌你良知尚未泯灭!你是要选悬崖勒马,还是继续为虎作伥!”
周艳棠面如死灰。她瘫在地上,扑在冰冷的墓碑上,老脸上滚下浑浊泪水。
“是啊,我不甘心啊!为何我小心伺候了他一辈子!我们娘儿俩却还是落了这样的命!
女儿走了,还在做七啊,这个没心的男人就能骑在别人身上往下撒种子!
我为了给他柏家续香火,当年吃了多少的苦!现在又为了这事,把凌凌往死里逼!
哈哈,早晓得会这样,我还逼凌凌干什么!
他想儿子想疯了,由他自己去疯好了,他想日谁日谁去!犯不着赔进我的女儿!我苦命的女儿,你带了妈妈去吧,妈妈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