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喝了碗小米粥垫肚子,过了一会儿才喝了安胎药。这边药味儿未散,那边药罐就被人给偷了。
燕三十六小心翼翼地看着外面,这村子太小,连个完整的墙都没有,偷个东西无处躲藏真的好心虚。
顾臻就着药罐将药渣扒了扒,紫苏、菟丝子、白术、杜仲等等,这配伍怎么看怎么像是温中补脾保胎的。
他爷爷的!他才走几天,这个混蛋竟然就给他揣了一个小的?到底是哪个野男人的?难怪今天看他的样子这么奇怪。
“把药罐子还回去!小心别让人看见!”
燕三十六很想问问这位主子看出什么了,却发现主子的脸色那叫一个黑,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给吞了回去。
还完药罐回来,见得顾臻还坐在原地,动也没动一下,燕三十六这下更加惶然。
“去问问,阿璃回江陵城这些日子都见过些什么人。”
他一直派暗卫跟着,就不信了,若真有奸夫,一定能揪出来。
阿璃半夜醒来,乍然看见一个庞然大物,杵在她床边,一双眼睛冒着绿光,冷幽幽地盯视着她。
阿璃吓得心脏一缩,差点就要大叫出声。
“是我!”顾臻的声音那叫一个冷,将昏暗的油灯挪到床边,阿璃终于看清楚了,摸了摸胸口,才长出一口气,“你怎么在这里?”
顾臻冷眼瞥她,“白日里我为你解了围,你连问都未问我一句,莫不是不想见到我?”
咦……这口气怎么这么酸?
“我这不是病着,脸色这般难看,哪里能见人?”
嗬!竟然还在跟他装可怜!
顾臻看看她的肚子,今日发生的事情他都找村民细细打听过了,定是柳二狗那一撞,让阿璃动了胎气,她倒也是个骨头硬了,竟然硬生生忍了那么久才昏过去,顾臻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因为心疼便更加生气,想到这混账女人因为别人的孩子强忍这么多痛苦,他就义愤填膺。
可偏偏他又有一丝庆幸,这生孩子还是小产,女人都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幸好今日自己来得及时,若阿璃再这样硬撑下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不测?
他感觉自己心头有滔天怒火,怎么都发泄不完,可偏偏面对她就是没法发作,这让他十分懊恼和憋屈。
被顾臻这样冷冷盯视,阿璃头皮有点嘛,屋头炉火烧得旺,干得她嗓子疼,摸摸脖子,她小心询问道:“那个,我能喝口水么?”
顾臻一脸冷凝地转头,看到旁边有个茶壶,给阿璃倒了一杯,阿璃伸手去接,他的手却缩了回去。
阿璃的手尴尬地僵了僵,以为这个男人要闹什么幺蛾子,却见他抿了一口,便将茶壶放在了炉子上,直到温好了,才重新倒给她喝。
这个动作是非常连贯不带一丝表情的,阿璃心头升起那么一点温暖来,忍不住将男人瘫着的俊脸多看了一眼,这一看,半晌便没挪开眼。
“还要喝吗?”
顾臻微微蹙眉,这个女人端着空杯子喝个什么劲儿?跟他在一起就这般心不在焉?
阿璃回神,才意识到自己看人看呆了,脸颊红了红,将杯子递还给顾臻,“不喝了,怕起夜。”这肚子越大,越容易起夜,很影响她水面。但起夜这话却不敢当着一个男子说出来,阿璃的脸又红了一层。
见她撇开头,又准备睡觉不理人,顾臻火了,“你就没什么话对我说?”
阿璃躺下的姿势僵在半道上,黑葡萄似得眼珠子爬了两圈,勾得顾臻气息一滞,口干舌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灌下,重重地将杯子放在案几上。
阿璃这才醒悟过来,“今日之事,真的十分感谢!若不是你,我与整个柳树村怕都是要遭殃。”
顾臻脸色缓了缓,“如何?”
“呃,那个,你是不是可以……”
“你先说为这些山民请命伸冤”
阿璃点头,“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了,但我认识的能在上头说得上话的只有你了。这天下总该有个说理的地方,否则,百姓要如何过活?”
顾臻皱了皱眉,自己都顾不上,还瞎操心什么?
“如今我无职务在身,有些事情不便直接插手。”
“无职务?”阿璃有点懵,这一世到底偏离了多少,没记错的话,上一世,顾臻这个点上应该都跟国公府那位定亲了,而且没多久还从侯爵晋封为王爵,依然身兼三镇节度使。
换这一世,不但没定亲,难道连三镇节度使的身份都丢了?
对此,顾臻也很是郁闷,龙椅上那位大概是想着他要带母亲离开长安,本来该年前就下的任命令,硬生生拖到现在还没音讯。母亲说,那男人年纪渐渐大了,脾气反而越来越小孩子气,让他宽容些。
对于这样的母亲,顾臻能说什么,干脆自己先来了蜀中。
“你不必担心,林文渊应该不敢再来柳树村。回头我写封信去御史台,由御史台出手名正言顺。反倒是你,真没有什么可想对我说?”
那孩子,到底是谁的?是哪个野男人,还是……我?
但凡有这种可能,顾臻就忍不住要往这方面想。抓心挠肝没完没了。可真是他的,难道阿璃不该直接扑上来告诉他?她不说,只能说明这孩子恐怕真个跟他没一点关系。
阿璃看出男人的焦灼,一时有点不知所措,“那个,你想知道什么?”
顾臻盯着阿璃的肚子,磨了磨牙,“没什么?你早些睡吧。”
说罢就这样走了。
阿璃一脸莫名,这个男人,莫非一个月也有那么几天莫名其妙闹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