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弩箭命中了马车,一枚弩箭命中了那些刚刚成形的巨盾。
不得不说,操控弩箭的这些残废的老家伙们,手艺当真了得。
两声巨响先后响起。
这可比先前那骑着骡子的老头发出的爆炸之声要强烈得多了。
附近的人们被震得纷纷跌倒在地。
马车碎裂!
巨盾散架。
血肉横飞。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呆滞了。
他们的目光看向了遭袭的地方。
张超在那里。
耶律俊在那里。
如果这两个人死了,这天下,只怕要大乱。
秦开哈哈大笑,一跃到了马车车辕之上,两手一抖马缰,两匹拖着马车的马儿长嘶一声,向前窜了出去。与他一起行动的,还有官道另外一侧的那辆马车。
拖着马车的马儿耳朵早就被塞得严严实实,外面的巨响,对他们没有丝毫的影响。在现场一片混乱的时候,他们冲向了爆炸现场。
与此同时,稍远一些的一片雪林之中,传来了一阵阵的呐喊之声,数十匹战马一跃而出,也杀向了这里。
秦开要亲眼见到张超死了。
裘还山要亲眼见到耶律俊死了。
他们必须要确定这一点,哪怕这样的行动,会让他们也死在这里。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完颜八哥昏头涨脑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刚刚他的战马被一块飞来的木棍子插中肚子,对穿,死得不能再死,把他也甩了下来。
摔上一跤对于皮糙肉厚的他算不了什么,但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金星乱冒,好不容易才恢复了过来,第一眼便看到了飞马而来的裘还山。
这可是老熟人了。
从辽国一直追到这里,双方可是干了不少架,此刻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完颜八哥一声咆哮,举起手中的长刀,撩开两条长腿,竟然徒步就奔着裘还山而去。
另一侧,冯本安却是在用力揉了一把脸之后,提着刀便冲向了耶律俊所在地。
此时他的心里惶然之极,漆水郡王,可是万万死不得的。整个辽国的汉人世家,可都把希望寄托在这个人的身上。
“殿下,殿下!”他扒拉着死尸,大声呼喊着。
耶律俊没有死。
爆炸发生的那一刻,好几个卫士一下子都扑在了他的身上,把他牢牢地压在了下面。
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口鼻之间不停地向外冒着血水。
巨大的冲击波,仍然让他的内腑受到了冲击。
张超的情况就要好多了。
那一瞬间,张超的左右没有人将他压在身下,这让他能够迅速地在地上来了一个懒驴十八滚,爆炸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这里丈余,受到的波及可就小多了。
所以说有时候身边忠心的人太多了,也不见得是好事。
耶律俊要不是被手下给死死地压在了身下保护,也不至于受到如此大的伤害。
当然,趴在他身上的亲卫,此刻都已经死了。
“耶律喜,我要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嘴鼻耳间,血水沽沽地往外冒,耶律俊看着正在与士兵作战的裘还山,愤怒地咆哮着。“冯本安,给我杀了他们,给我将他们碎尸万段!”
张超看起来也很狼狈,披头散发,脸上、身上到处血迹斑斑,但他的眼神,此刻却比耶律俊要冷静得多。
手里提着不知从哪里捡来的一柄刀,一边大步向前走,一边大声地下达着命令。
看到张超的身影,本来烂成一团的士兵们,顷刻之间便冷静了下来。
“抓活的!”张超冷厉的声音响起。“所有人,全都抓起来,一个也不许放跑!”
当数千士兵恢复了冷静,恢复了建制,恢复了纪律,刺客们所有的行动,都不过是垂死挣扎,不过一柱香功夫,路面之上已经是恢复了平静。
所有人,不管是刺客,还是那些无辜的过路客,此刻都被五花大绑地摁在了地上。
裘还山死了。
他被愤怒的完颜八哥打下了马,然后活生生地抓住两条胯子给撕成了两半,那血腥的一幕,让所有都感到极度的不适。
裘还山带来的刺客,被耶律俊下令杀了个一干二净,一个活口也没有留下。
耶律俊不需要他的口供。
而张超看着被摁到自己面前来的秦开,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是认识秦开的。
他知道这个人是荆王殿下的心腹。
“为什么?”他瞪大眼睛,看着对方。“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秦开却是闭上了眼睛,咬紧了牙关,一言不发。
“张太尉,只怕这些人是来杀你的。我大概率遭了池鱼之殃!”耶律俊坐在一边,喘着粗气。
“裘还山是来杀你的。”张超摇头道。
“裘还山只是跟他们勾结在了一起,这样的刺杀武器,我们大辽是没有的。”耶律俊盯着张超道:“主要还是杀你,张太尉,汴梁,只怕是出事了。”
张超眼神微变,好半晌才道:“殿下,你的伤不要紧吧?”
耶律俊吸了一口气,只觉脏腹之间阵阵隐痛传来,心知这一次只怕是受伤不轻,也不知要将养多少时日才能好转,不由大叹倒霉。
这大概就是冥冥之中的报应吧!
对于这一切,现在的耶律俊只怕比张超知道得更多。
对秦开的审讯,没有得到任何的口供,但到了下午,所有的迷团还是被解开了,首辅夏诫的使者带来了他的亲笔信,荆王赵哲谋逆,汴梁已经陷入战火之中。要求张超迅速集结左近禁军士卒,速赴汴梁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