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没有了双脚,但一双铁脚不但行走无碍,反而在纵跃,攀高甚至斗殴之上占尽了便宜,此人是萧签判心腹,听说以前是跟着签判的大哥打仗受伤之后便去了萧府当护院家丁,能与这样的人一齐共事的话,自己也就能与签判的关系更加紧密。
当然,认识魏武也有不短的时间了,孙靖也觉得这个人比起杨万富要更好打交道一些。
杨万富身上的官气更重。
魏武更贴近普通老百姓。
比起来,孙靖更喜欢魏武。
“既然签判看重,那孙某人愿意勉力一试!”孙靖拱手道。
最后的战斗乏善可陈。
杨万富领中军,魏武领左军,范一飞领右军,以摧枯拉朽之势将普贵最后的抵抗摧毁,真正算得上战斗的,实际上也就是最后对上了普贵的亲军,原本还有千把人的亲军在以前的数次的战斗之中已经损失了泰半,剩下的那一半,也在今日一战之中彻底葬送。至于其他被普贵纠集起来的部族战士,在战斗爆发不久要么纷纷逃亡,要么伏地请降。
能不杀的,当然就不能杀。
这是萧诚对于杨万富这些军人们的要求。
在萧诚看来,整个黔州,不缺资源,也不缺土地,缺的,倒是丁口。有时候你走上几天都看不见一个人的地方,你能指望其有多大的发展呢?
所以即便是杨万富这样较为噬杀的将领,现在也是收敛起了性子。
当然,对于该杀的,萧诚也是绝不会手软。
天黑的时候,杨万富带着满身血腥气回到了驻地,普贵以及暴蛮部核心部众的脑袋已经被砍了下来,胡乱地堆在车子上被带了回来。这些脑袋,接下来还要悬挂示众,以此来震慑一些还想附隅顽抗之辈。
这场历时三个月的战事,至此,便算是完全结束了。
杨万富现在是浑身轻松,收兵回营的士卒们也是兴高彩烈,终于可以回家了。
这一仗打下来,军队的伤亡并不大,但收获却很多,奖赏自然也就少不了。虽然黔州商业联合会开出的军饷相当高昂,但谁也不嫌钱多啊!
准备去向萧诚禀报这一战具体情况的杨万富,走到了萧诚临时居住的屋子的外头的时候,突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
房门紧闭着,屋里的灯光倒映出了萧诚独坐桌前的剪影。
就像是一尊雕塑。
一直跟在萧诚身边的包括孙靖在内的所有人,都站在屋外。
“出了什么事了?”杨万富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拉过孙靖,低声问道。
孙靖看了对方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刚刚信使送来急报,签判的父亲,没了!”
杨万富顿时呆住了。孙靖对于萧禹没有什么概念,他杨万富可是清楚的。萧禹的年纪并不大啊,而且因为习武的原因,萧禹的身体一向好得很。
“怎么没了?”他追问道。
“是杨将军来了吗?请进来吧!”萧诚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孙靖,你也进来!”
杨万富与孙靖对视了一眼,一齐跨进了房间。
萧诚的神色悲戚,双眼红肿,但此刻二人看到的感受到的,更多的却是凝重。
夔州路治所奉节,转运使李防府第。
李防目瞪口呆地看着来自京城的皇帝钦差,大太监权力。
说是钦差,但权力此行,带来的那份诏旨,也是李防为官数十载,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奇景。
上面一个字也没有,但上面却盖着皇帝的私印。更为离奇的是,那上面还有首辅夏诫、枢密陈规两人的私印。
按着规矩,李防是可以完全拒绝这样一份明显不合乎规矩的命令的,但官家、首辅、枢密三人在这件事情之上的联合,却让李防嗅到了极度危险的味道。
“权大官,你不说个清楚明白,我是绝不会奉诏的!”李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好的,为什么要逮捕捉拿萧诚呢?此人刚刚为朝廷立下了大功,眼下黔州下辖数十个羁縻州的改土归流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一个不好就会前功尽弃,而且萧签判正在讨伐杀害我大宋子民的罗殿鬼国的蛮夷,岂能无缘无故便捉拿于他。”
“萧氏一门,牵涉进了逆王叛乱一事。”权力面有难色。
“扯淡,你当我是三岁小儿吗?”李防大怒,纵然不在中枢,他也知道当下的局势。
“学士,萧禹不在了!”权力无奈,只能吐露实情。
“不在了!什么,不在了!”李防一下子跳了起来:“为什么不在了?”
权力低声将萧禹的死讯以及死状说了出来,李防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所以学士,官家必须要把萧二郎也逮回去,萧定如今实力太强,朝廷手里多一张牌,总是好的。”
李防满嘴苦涩地看着权力。
萧家大郎如今势力强盛,萧家二郎难不成就是好欺负的吗?
抓萧二郎,怎么抓?
稍有不慎,只怕整个东南,便是大乱的节奏,自己苦苦努力的事情,转瞬之间便要化为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