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从定边城到神堂堡,道路并不算好,一般人差不多需要一整天的时间,才能从定边城走到神堂堡。
这个标准,曾经是萧定用来考察定边军士卒的一个标准。
一个定边军士卒在穿盔带甲,同时带上所有的武器装备能在一天之内从定边城赶到神堂堡,他便接受这名士兵。
当时这个标准,足足淘汰了一大半的定边军士卒。
这还是在当时仍然是营将的郑吉华与雷德进二人拼尽全力收拢了一部分士卒的情况之下。
而现在的郑吉华与雷德进,早就是西军之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二人奉萧定之命率部进攻西域,所向披靡,在西域,早就成了能止小儿夜啼的人物了。
现在则不然了。
数年持续不断地修整,使得定边城到神堂堡的道路条件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以前一天的路程,现在已经只需要半天时间便可抵达。
郝越在拿下了定边城之后,立即便封锁了所有往神堂堡的道路,像郝越丘正解东这些人,也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对于这里的地形地势大道小路,自然也是烂熟于心。
用郝越对李澹所说的那般,便是一只苍蝇也休想在这个时候飞到神堂堡去。
在定边城只不过等待了一天的功夫,李澹便已经集结了沿途堡寨之中所有的步卒,赶到了定边城。
说是五千人,但真正抵达的,却达到了六千人,李澹带上了自己所有的亲军,张超也将自己的亲兵调配了五百人给李澹。
不管是张超还是李澹,都对首战寄予了极大的希望。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
从神堂堡内线那里传来的消息,果然如同李澹张超他们猜测的那样,西军的确是已经知道了萧禹死亡的消息,但因为萧诚不在,西军内部争论不休,没有一个统一的口径,也没有一个具体的章程。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萧定从黑山那边归来。
像神堂堡那里,虽然已经取消了所有士兵的休息,进入到了一个战备的状态当中,但并没有真正的意识到什么。
从昨天神堂堡那边居然还有一支送盐的车队抵达定边城便可以看出现在那边的确还没有意识到战争已经迫在眉睫了。
对那些运盐的车夫、力夫、掌柜的审问,再一次地印证了李澹等人的认知,这也让他们对于顺利夺取神堂堡充满了信心。
留下一千人守卫定边城,剩下五千人在二更时分用了饭,三更时分开始启程从定边城出发。这样的话,他们就能在明天早上抵达神堂堡,从而对驻扎在神堂堡的西军发起攻击。
解东率五百骑兵突前,李澹领五百骑兵、三千步卒居中,丘正领一千步卒居后同时携带着部分攻城器械。
三部之间,各自隔着里许左右的距离。
无数火把亮起,把天空照得透亮,如同蜿蜒火龙,一路向前。战马蹄子踩在坚实的道路之上,发出清脆的踏踏之声,李澹看着数排士卒举着火把小跑向前,心中却是无比感慨,这路,还是萧定的西军修的呢!如今,却方便了朝廷大军前去讨伐他。
这算不是算是作茧自缚呢!
现在所有西军控制的区域,即便是横山当中,也把修路当成了第一要务。
而起因,则是因为萧家二郎当年在这里的时候,说了一句“要想富,先修路”的话,便被西军上下奉为圭臬,不管是张元还是拓拔扬威、南仁忠,都在接下来的几年之中忠实地将这一条给执行了下来。
路,修得很不错!
能方便自己,当然,也能方便他们的敌人,比如现在的自己。
出了一口长气,在火把的照耀之下,白气扶遥直上,骑在马上的李澹,能清楚地看到行进的队伍里,白色的烟雾蒸腾,那是士兵们的气息。
没有下雪,没有下雨,天上虽然没有月亮,但星星却有不少,天气其实是极不错的,不过这样的天气,也当真冷得很,风一吹,嗖跟地便往骨头里钻。
“驾!”李澹反手一掌拍在马股之上,马儿轻嘶一声,迈开四蹄,踏着小碎步,向前小跑而去。
九凤山,前往神堂堡必经之地,也是一段地形极为特殊的地段。
先是要跨过宽约十几丈的九凤河,这时节,并没有什么水,只是在小河的正中间留下了一些水,宽不过丈余,现在还都结上了冰。虽然没有水,却也并不是随便能让人通过的。因为原本的河床之上,到处都是或大或小的嶙峋的烂石,步兵摸索着或者可以过,骑兵则是万万不能。
在这条河上,现在有一架石桥,这也是西军修的,能容一辆马车通过。
过去,这里是一架独木桥,在河的中间,有一些木头架子,几根木头被捆扎在一起,放在这些木头架子上,牵着牲畜过去的时候,必须特别小心,一个不好,便能跌下去。
过了河,往前走上百余米,整个路便来了一个急转弯,拐到了旁边的山凹之中,站在九凤河的石桥之上是根本看不到前面是一个什么状况的。走过了这个山凹,再向前,便又走上了另一座山峰的凸起部,两边看起来隔着不远,扯开嗓子喊上几句都能听得明白清楚,但真正从这一边走到另一边,却需要一柱香时刻。
九凤河便在山脚之下蜿蜒向前。
不过与过河时候的平坦相比,这里就显得相当险峻了,道路到河谷,高约十余丈,尽是陡峭之极的坡地。
过了这里,再向前,便非常好走了,也就踏入到了大青河和大沙河汇合的冲积平原区域,距离神堂堡也就很近了。
李义,就在这里等着李澹。
在利用苗绶放出了最后一条假信息之后,李义的兵马,便出了神堂堡,径自抵达了九凤山。
三千神堂堡驻军,二千横山党项团练,李义尽数带了出来。
现在的神堂堡,就是一座地地道道的空城,除了几个老弱病残留在哪里看守城门之外,一个兵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