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眯起了眼睛,不再说话,尽情地享受着阳光的抚摸。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耳边突地响起了尖锐的哨音,几乎在同时,两人同时从地上弹身而起。
马蹄之声。
至少三百骑以上的骑兵大队。
远处,哨骑狂奔而来,紧接着,两人便看到了身后那紧追而来的辽军。
皮室军!
两人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很显然,这支皮室军探得了他们的位置,然后悄悄地接近,直到距离够近了,这才打马疾奔而来。
“撤退,撤退!”二百余骑翻身上马,立即便向着远方奔逃。
即便是他们在全盛之时,也不可能与一倍于己的皮室军较量,这一点自知之明,他们还是有的。
在人数相当的情况之下,能与皮室军正面交锋的,或者只有总管身边的铁鹞子。
一追一逃,顷刻间便是数十里,不但没有甩脱对手,批而被越追越近了。
眼见着对方骑兵一分为二,绕向两边,明显是想将己方包了饺子。野猪深吸了一口气,一勒马缰,转身便迎向了敌人。
“我来阻截!”他大吼道:“斑鸠,老子真准备了一百贯钱在床底下,回去之后你拿给大丫,老子要做干爹的。”
野猪一回头,他身后的一百余骑骑兵立即便跟着紧跟上去,迎向了追来的皮室军。
斑鸠的眼泪刷地一下掉了下来,他回头瞅了一眼义无反顾迎向对手的野猪,然后车转身子,大吼道:“加速,加速,脱离。”
身后兵器的碰撞声,双方的怒吼声逐渐远去。
夜幕渐渐落下,又慢慢被拉起,月亮升起又落下,东边的地平线上,朝阳已经露出了半张脸庞。草地之上,一百余骑兵围聚在一起,人人脸上都是沉重之极。他们摆脱了皮室军的追击,但掩护他们的另一半兄弟,到现在也没有一个人回到这个早先约定的聚集点。
斑鸠站了起来,道:“走吧,准备下一场战斗去吧。咱们打不过皮室军,还打不过那些头下军,打不过那些护粮军吗?”
“走,去寻他们护粮军的诲气。”
“去烧他们的粮食。”
“饿死那些狗日的皮室军!”
一片呼喝声中,本来有些灰暗的气氛倒是活跃了一些,众人纷纷翻身上马,准备去寻找下一个敌人。
“都监,你看!”突然,一名骑兵大叫起来,抬起手臂,指向东方。
众人齐唰唰转身,看向太阳升起的地方。
太阳正缓缓升起。
万丈霞光之中,三骑正向着他们奔来。
那熟悉的身影,不是野猪他们还能是谁?
斑鸠大叫一声,打马迎向了对方。
野猪浑身都是血,连脸上也糊满了鲜血,看到斑鸠,他呵呵笑了几声:“一百贯老子还是要送的,老子要涨价,老子要做干爹。”
话刚说完,已是砰的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斑鸠赶紧跳下马去,想要去瞅瞅他到底伤在了那里,却发现这个家伙,只不过是睡着了而已。
“你个傻叉哟!”将对方血糊糊的脑袋抱在怀里,斑鸠哭了起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不过是没有到伤心的时候。
大漠之上,这样的袭扰,追杀,无时无刻不在上演,有时候是西军占得大便宜,有时候却是辽人的队伍大获全胜,大漠古道,正在被越来越多的鲜血所浸润。
而对于指挥着数万大军的双方将领来说,这些事情,都是不值一提的。成百上千的斥候的伤亡,在他们看来都是正常的损耗。
神堂堡的战事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在郑雄正式展开对神堂堡的攻击的第五天之上,又一支来自京畿路的援军抵达。
这支援军的到来,让神堂堡的压力大增,因为他们带来了大量的由京师匠作营制作的攻城器械。
砰的一声响,一枚足足上百斤的大石头从远处飞来,重重地砸在一处马墙之上,伴随着一声巨响,这段马墙顿时便成为了一堆渣土,一群士卒惊呼着连连刨着废墟,将被掩埋的同伴挖将出来。
李义则是瞅着远处那个庞大的家伙,无可奈何地摇头,太远了够不着。
“得弄垮了他!”一员将领低声道。
“我也知道要弄垮了他。”李义哼哼道:“不然咱这神堂堡再结实,也不经他一下又一下的砸,但现在不行啊,你瞅那东西前头的宋军,密密麻麻跟蚂蚁似的。”
“将军,咱们不是有那个震天雷吗?让末将率一队人马出击,将弩炮夹在队伍里,只需接近到百步距离之内,用弩炮将震天雷放出去,轰的一声,就将这玩意儿炸碎了。”
“老子一共才配备了三个震天雷,用弩炮去放,不是撞大运吗?放准了还好,放不准,浪费了震天雷那才叫亏!”
“将军,大运也得去撞啊,不然让这家伙再砸下去,咱神堂堡就垮了!”将领道:“我就不信这样的大家伙,他们还带了很多过来。我赌他,就这一个。”
“那就试一试!”李义终于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