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定大笑道:“在辽人打过来之前,耶律喜就曾派了人过来,带着他们大辽皇帝盖了印玺的文书,册封我为大夏王,辽国皇帝可比汴梁官家要大方多了。”
萧定当然没有接受,要不然就不会有兴庆府大战了。
萧定真要接受了大夏王的称号,现在只怕就是西军与辽军的联军从横山杀出来,那现在整个陕西路早就没有了。
不等谢文松一口气,萧定已是冷冷地道:“大夏王也罢,西北王也罢,萧某人想当什么王,自取即可,不需要什么人来敕封。”
谢文怏怏而归,虽然他还是探得了萧定的最终战略目标,也带回了太尉张超的遗体,但内心深处,却是战栗不已。
因为他看到了大宋这个庞然大物,虽然看起来仍然还是很强大,但内里的虚弱,却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
或者短时间内还能唬得住外人,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虚弱,终究是会表露在所有人面前的。
这一次,萧定已经将他的遮羞布撕了一块下来,如果再被人扯几下露出了大片的羞处,只怕虎狼就要一涌而上了。
唯一的希望,就是同样大败的辽人,最好也来一次内讧,这样一来,大家都烂,谁也不比谁更强一点,倒是还可以将这个局面维持下去。
承认萧定对横山以北广大区域的统治权力,全面开放双方的通商不得设置任何的障碍厚厚的谈判条件几乎包括了方方面面,很显然这不是一份仓促做出来的文书,只怕在开战之前,萧定麾下的智囊团就已经把这些条款都列出来了,看了一遍这些条款之后,兰四新沉默了。
“学士,您觉得,朝廷会答应吗?”谢文问道。
“难说!”兰四新道。
“是因为那每年一百万的岁币吗?”
兰四新摇头:“不是的。萧定很聪明,他把自己放得很低,这一百万的岁币名义之上是大宋赏赐给他的,他只要实惠。但萧宁要全面开放商队,只怕朝廷不会答应,特别是那些战略物资,朝廷只怕更不会允许。”
“可是萧定答应拿战马来换啊!”谢文道:“我们缺乏战马,他们战马却是不计其数。”
“你看问题片面了。”兰四新道:“战马我们需要,可我们并不需要特别多的战马,因为骑兵并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培养出来的,骑兵战术,也不是短时间内训练出来的,如果我们大规模地组建骑兵,耗费大量的钱财在骑兵身上,到时候真要打起来,只怕会吃大亏。因为比骑兵,我们比不过辽人,也比不过西军,却把我们的老本行,步兵也丢了。大宋,从来都是以步兵军阵为主的,虽然进攻不行,但守御却能稳如磐石。”
“想不到学士对军事也如此在行!”谢文有些惊讶。
兰四新却是叹道:“我哪时懂这些,这些事情,都是张超张太尉活着的时候,跟我在闲聊的时候说的。萧定包藏祸心啊,这个交换条件,看起来对双方都有利,但真要实施起来,最终得利的一定是他,我们反而被在无形之中削弱了。可惜,良言犹在耳,人,却已经不在了。”
“学士,太尉的遗体要运回京城了!”谢文提醒道。
“走吧,我们去祭拜一番!”兰四新道。
“朝廷之中有不少人还在鼓噪要追究张太尉的兵败之责!”谢文道。
“酸翁之意不在酒!”兰四新冷笑:“如此败仗,太尉作为总领六边军事,自然是有罪的,可所有的军事计划,都是官家,政事堂,枢密院都认可批准的。这件事儿,从根子上就错了。张太尉不用死的,但他却以死谢罪,这件事,也就如此了。再加上张诚有救驾的功劳,张太尉身后哀荣不会太差的。这些人鼓噪,不过是把矛闲对准像我这样的人,或者还有枢密院的相公,他们都知道死人不能负责了,必然要有活着的人要负责,所以吵得凶一些,我们这些人下来一个,便有一大串的人跟着升官受益啊!”
“都这个时候还想着这些事!”谢文叹道。
“很正常的事情!”兰四新嘿嘿一笑:“要是我在朝中,不是当事人,我也会这么干。”
谢文不由哑然。
“这件事,已经不是我们能作主的了。”兰四新道:“你回汴梁一趟,把萧定的谈判条件送回去吧,陛下必然要当面问询于你的,这也是你的一个机缘。”
“是!”
天下大势,在这一刻,不管是辽国还是宋国,无疑都是焦头乱额的。只有萧定,连着打赢了这两场大仗之后,倒是从容了许多。虽然他现在的整个情况,也说不上太好。
兴庆府,他的统治核心,除了府城以内,外面几乎全废。
辽人从上京道一路打过来,所过之处,几乎也是寸草不生,也等于全废。
虽然在延安府抢到了大宋军队丰厚的物资,但相对于萧宁想要做的事情,无疑也是远远不够的。
大家现在都不得不停下来舔食自己的伤口,休养生息了。
这一仗打得,不管是赢家还是输家,其实都不好受。
但这一仗打过之钱,不管是辽还是宋,却也不得不承认,这天下,不再是宋辽对抗,西军,萧定已经有了与他们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的资格了。
萧定率兵回到了延安府,这是他们对汴梁表现出来的谈判的诚意。如果汴梁能够答应这些条件的话,他们就将再度大踏步的后撤,直到恢复到战前双方的实际控制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