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褤
萧禹是萧学士。
萧诚自然便是萧小学士了。
“呸,蛇鼠一窝。”胡屹冷笑:“大奸似忠,说得就是萧诚这种人,他现在就像是一条毒蛇伏在暗处,窥伺着机会,一旦机会到了,此人必然会露出其险恶的面容,胡某人这一次,就是要去去死死地盯着他。”
刘凤奎干笑一声,仰脖子又喝了一口酒,才道:“那胡公,您为什么又将行辕设在了绥阳而不是贵阳呢?萧小学士的安抚使衙门,可是在贵阳。”
“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吧?”胡屹得意洋洋地道:“设在绥阳,自然是有着极大的妙处的。”
他看着刘凤奎,似乎是希望刘凤奎接着往下问,偏生刘凤奎却不大识趣,哦了一声,竟然没有了下文。
憋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直接道:“绥阳位于播州、思州、遵义军之间,往来三地,异常方便,只要到时候能拿下了这三处,却看我怎么收拾这位萧安抚使!”
他开心地笑起来。
刘凤奎眨巴了几下眼睛,没有接茬。
这一趟差使绝对是不好做的。
临走之时,大貂寺的话可是说得很明了。以前皇城司不是没有派人去黔西南,那些派去的谍子一个接着一个的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结局如何那是不用说了。以前黔西南都是一些羁縻州,皇城司并不怎么在意,只是利用一些商队收集一些情报罢了,只要他们不反,那就万事大吉。直到萧诚在这个地方起了势皇城司再想插手的时候,为时已晚了。
刘凤奎这一次到贵州路,其中一个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要重新建立起皇城司在这里的情报网络,明的,暗的自然是都要有。
从无到有,自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什么事情,难就难在第一步怎么跨出去。
而一个能拿下黔西南,然后又收拾了罗殿国、罗氏鬼国,让播州、思州这些独霸一方的军头俯首贴耳的人,你说他没有些什么霹雳手段,暗黑心思,刘凤奎还真不信了。
说起来,当初刘凤奎在西北路上,可是亲眼见证了横山党项是怎么栽在当时那个还不满二十岁的青年手中的。
“刘公公,你准备在那里落脚呢?”难得的,胡屹关心了刘凤奎几句。
“我是走马承受,自然便是要在整个贵州路上巡视检查的。”刘凤奎道:“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不过既然安抚使衙门在贵阳,我肯定也在贵阳落脚的时候多一些。”
胡屹点了点头:“那以后,胡某人还要多多仰仗刘公公你了!”
“胡公你说笑了,我不过一个小小七品走马承受,人微言轻,能帮得到您什么忙呢?”刘凤奎连连摇头。
“每一个走马承受,都是皇城司的人。”胡屹虎着脸道:“刘公公不要欺我,官家派我们到贵州路,就是为了扳倒萧贼,我在明面,你走暗路,我需要你的皇城司探子为我提供情报。”
刘凤奎打了一个哈哈,“胡公,这可不能乱说的,在下就只是一个受陛下指派前往贵州路上巡视检查的走马承受,什么皇城司,在下实在不知,爱莫能助,爱莫能助。”
胡屹看着只是推托的刘凤奎,冷笑:“你却等着,我总是有法子让你老实的。”
刘凤奎嘴角咧了咧,有一种一耳巴子扇过去的冲动。脑子里不知怎地想起萧禹对这位的评价:无能。
这样的一个喜怒形于色的大嘴巴,当真能给萧诚造成什么麻烦吗?
随着这一路行来对胡屹的越来越深入的了解,刘凤奎也是越来越不相信这一点。
这货,还真就是一个废物。
这一次去贵州路,一个不好,当真是九死一生的。
萧家有这个传统啊!
萧定能在横山让一个接着一个去上任的官员被狼叼走了,那萧诚在西南让一个区区的走马承受来一个失路落水,失足掉落悬崖不是什么难事,像胡屹这样的高官,弄一个稍微好看一些的暴病而亡,当真很难吗?
一旦萧诚决定不讲规矩了,那还真就没有什么东西能约束得了他。
自己要离这位转运使远一点儿,免得他犯蠢触怒了萧诚,从而连累到自己。
想要对付萧诚,明着来,那只怕是在找死。
声张的不要,悄悄地干活!
而且,自己似乎也不用那么太积极吧!
胡屹瞅着这个脸色苍白的宦官,心里的厌恶是一阵一阵的涌上来,要不是这一次到了贵州路,需要仰仗这家伙,胡屹早就要拿出士大夫的威风,好好地教训一下这个阉人了。
“走吧,早一天到贵阳见了萧贼,我们也好早一点做事!”胡屹站起来,抖抖衣衫,冷冷地道:“距离贵阳还有多远呢?”
“回学士话,还有两天路程便能到贵阳了!”一名班直笑着回答。
“穷山恶水出刁民!”看着绵延不绝的崇山峻岭,听着呜咽呼啸的瑟瑟北风,胡屹对萧家的仇又多出来了几分。
如果不是萧老贼将他打落尘埃,他怎么会受人耻笑?
如果不是萧小贼在西南搞事,他又怎么会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一路跋涉到了这等偏僻之地。
都是萧氏害得啊!
翻身上马的时候,胡屹忍不住长叹一声。
刘凤奎不吭声的也翻身上马,别看他是一个公公,但多年奔波在外,不管是骑术还是体魄,其实比起胡屹都要强得太多。胡屹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而他虽然极少出手,但却是不折不扣的皇城司的高手呢!
要不然,当年也不会派他去陕西路那样的地方。
当初在那里,他可是也经常去横山甚至兴庆府那边走一走呢!
那时兴庆府的主人还是李度,现在却是早就换人了。
到了贵阳,怎么也得先和萧诚谈一谈。
毕竟也算是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