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国很强大,但是很遥远。
这便是南方人对于辽国的最基本的认知了。
即便是江雄这样的人,也不例外。
他们从来不认为,有朝一日辽国人会兵临城下,会打到南方来。
所以,对于杨泉所说的萧诚一力发展内河水师,是为了将来对付辽国人的说法, 哧之以鼻。
只不过杨泉是上官,不好反驳。
那一副你尽管这样说,我要是信了就有鬼的模样,气得杨泉干脆扭过头不再言语。
像江雄这样的人,你不能把铁一般的事实摆到他的面前,绝对不可能扭转他的看法, 说得再多也是白搭。
现在杨泉拿什么来证明自己的言论?
他根本就拿不出来。
因为他也是听从于萧诚对于未来的判断。
因为他对于大宋的将来,也是持一个悲观的态度。
“水师船只形制多样,与民间船只的区别,主要是动力和功能。战船制胜,一靠作战功能,二靠快速灵活。前者表现在战船的形制和功能之上,后者表现在战船的动力构成之上。抚台,我们内河水师经常运用的船只,多达四十余种呢!”江雄笑道。
“这么多?”萧诚讶然之余,脱口而出。
“是呀,根据不同的需要,会配备不同的船只。”江雄道:“荆湖水师,便具备这些功能,可以说,荆湖水师,算得上是整个大宋最强大的一支水师。”
“比泉州、广州等地的大宋水师还要强?”杨泉反问。
“杨府尊,这可不兴抬杠的。”江雄道:“泉州、广州等地的水师, 那是主要负责近海安全, 是海上的水师, 荆湖水师是内河战船, 两者有很大区别的。真要让这两个地方的水师开到长江里来对上荆湖水师, 谁胜谁负还真难说呢!”
“那些水师的船只可大得很,一般都是三五百料的中型战船,最大的有数千料的大型战船。”杨泉道:“据我所知,荆湖水师最大的战船,不过千余料,而且数量很有限。”
“内河作战,要的是战船搭配合适,配合娴熟。光大有什么用?内河不像海洋,有足够的空间,可以最大可能地借助于风力,那种大船真到了内河,您信不信我有一百种方法在战斗之中让他沉没?”江雄道。“当然了,要是到了海上,那又是另一种说法。我承认,大海之上,船大帆足,便能占据足够的优势。”
“说得有道理,早先我也听人说过这方面的问题, 所以这才有了另外建设一支内河水师的意思。”萧诚道。
“是郑之虎吧!”江雄道。
“你知道他?”
“都是吃水上这碗饭的,当然知道。”
“江家与郑家,孰强孰弱?”杨泉问道。
“虽然都是吃水上饭的,但却是不同路数,不好拿来比!”江雄道:“内河之中,自然是江家称雄,大海之上,郑家为王。更何况现在他们还拥有了上万料的大战船,这东西开出去,便足以吓死人!”
萧诚一笑:“不过那玩意儿开不进内河来。江雄,给我讲讲,乌江水师什么时候能基本具有作战能力,什么时候能完全控制西南水域,什么时候能够出去与荆湖水师一较长短,我不喜欢空口白话,只想听到实实在在的计划与时间进度表。而与之相对应的,我会根据我的要求,给你提供相应的助力,而你,需要拿出我想要的结果。行,升官发财,不行,滚蛋!”
萧诚的干脆利落,让江雄涨红了脸。
“我当然行!”
走舸就这样在江面之上飘飘荡荡,江雄滔滔不绝,萧诚侧耳倾听,两人都懒得理会小船,而另一个杨泉却又不会操船,只能随波逐流。
再往下漂了一阵子,却是一个巨大的洄水湾,小船自然而然地就顺着水流进了这个洄水湾,而乌江水师的大本营,就在这里。
也难怪江雄对于走舸毫不理会,很明显他知道,就算不管不顾,船最终还是会到目的地的。
乌江水师现在自然还很弱小。
除了江雄带来的一部分人之外,就是从雷州水师基地调来了一批人,另外就是精选了一批水性不错的士兵,外加自民间招募了一批人。
水性不错,距离成为一名熟练的战船水手,一个合格的战船士兵还是很远的,而训练出一支水师强军,可比练一支陆上军队的难度更高。
真要说起来,水师还真是一个技术兵种。
荆湖水师之所以强,是因为人家有好几辈人的积累。
虽然内里的问题也很多,但总体上来说,底蕴还是在的。
而江雄对于萧诚较为急迫的要求,最为粗暴的方法就是以打代练。
贵州路上水系还是很发达的,虽然没有什么成规模有气候的水匪,但吃水上这碗饭的也还是有的。
所以江雄的目标瞄上了他们,要么投降,要么被消灭。
乌江水师现在打不过荆湖水师,难道还奈何不了你们只有几条破民船的水匪吗?
真要盯上了你们,连跑你们都跑不掉。
而且清理乌江以及各大支流,也是萧诚的要求,对于贵州路来说,大力加强水运,也是一个将各地联系得更紧的一个好方法,对于促进各地经济也是有好处的。
萧诚在遵义路上盘桓了十余天。
先是去了乌江水师,然后又去视察了天平军。明年,天平军便也会在杨斌的带领之下准备参与到对大理的战斗中去了。
收复大理,萧诚准备让麾下各军轮流加入作战,检测部队最真实的水平就应该是在战场之上。
说起来贵州路上的各支军队,好像一支在打胜仗,但真要论起来,他们却是没有打过多少硬伏的。
最初的统一贵州路上各羁縻州,那些部族的战斗力实在是不值一提。再后来打罗殿国,罗氏鬼国,更多的是靠萧诚以及一群将领的出其不意,以奇以速制胜,这也包括了最后的对叙州三路蛮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