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突围,逃窜到这里的最后这一点辽人骑兵,终究是没有冲破第三道防线,三千余骑,大部分被杀死在板桥镇,小部分被天鹰军击杀于半道,最后的这一点点,又被步卒拦截而全歼。
只不过谷正的脸色,这个时候并不好看。
因为尾随而来的天鹰军的将士们,此刻正在看他的笑话。
虽然击溃了这最后的不足两百骑的战果说不上有多么的辉煌,但作为第一次以步抗骑的真正的战斗,谷正其实觉得这些第一次踏上残酷战场的菜鸟们表现和还是挺不错的。
如果不看他们现在的表现的话。
战斗的时候,这些菜鸟们其实来不及恐惧,也没法办犹豫,长时间的训练养成了他们下意识的反应,而紧密推进的阵形,便是胆怯者也无法后退半步,只能被推着往前。
而在后面的士卒,其实看不见前面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他们只是下意识地听着长官的命令向前迈进,直到前面的死光了,轮到他们顶上去。
仗打完了,打赢了,作战的队形散开来了,菜鸟们也终于回过神来了,然后面对着面前惨烈的场面,他们绷不住了。
有的人呕吐,跪在地上一抽一抽的,只怕连胃里的酸水都吐得差不多了。
有的在发呆,两眼发直,似乎魂灵儿已经远离他而去。
有的在哭泣,哭得也分好多种,有的大声嚎叫,有的低声饮泣,
更多的,是在瑟瑟发抖,
那些手上,枪上,刀上染了血的,甚至将这些武器扔到了地上,就好像手里握着的是一根火炭。
而天鹰军的士卒们,则靠在马背上,对着这些人指指点点,不时爆发出一阵阵的大笑之声。
这让谷正真的感到很没有面子。
于是,军官们便提着鞭子走了出来。
没头没脑地一顿乱抽,耳巴子打得啪啪作响,
还别说,疼痛刺激之下,很多人终于是回过神来了,
被一脚踢翻在地再挨上几鞭子之后,再爬起来,终究是正常一些了。
然后便是搜刮了。
这近两百骑,是谷正所部的战利品,所以天鹰军的骑兵们,只是站在远处看,并不参与。
新军士卒们显然还不习惯这样的事情,但军官们却都是老鸟。
别说是这些死掉的辽军身上携带的财物,便是身上的甲胃,衣服,那都是要收集起来的。
在军官们的示范之下,新军士卒们战战兢兢地开始了作业。
最终,这些辽人变成了一具赤裸的尸体。
搜刮出来的财物,堆成了一座小山。
马匹、甲胃、兵器、衣物、以及金银铜钱。
能够跟着耶律大树逃到这里的,都是他身边的精锐、亲兵,他们身上的值钱东西自然比普通的辽人要多得多。
看着这些东西,天鹰军的士卒们也不再嬉笑,而是脸露艳羡之色。
不过规矩便是规矩。
这不是属于他们的东西。
三成归公上缴,剩下的,分给所有参战的士卒。
当然不是人人平分。
官大的,分得多一些,刚刚亲手杀了敌的,又分得多一些。
但不管怎么说,每个人都有一些分润。
即便是在最后没有轮到他们上场杀敌的,也都分到了几十个大钱。
有了钱拿,大家终于开心起来。
说起来,这些被从江南发到徐州前线来的士卒,事实上家里也并不宽裕,有半点路子的人,都想尽一切办法,逃避了这一次被发送的命运。
事情还没有完。
一些士兵被挑选了出来,他们的任务,是确掉这些死去的辽军的脑袋。
砍一个,十文钱。
砍下来的脑袋被丢到了马车之上,而光熘熘的尸体,则被丢到了挖好的大坑里,掩上土之后,士兵排成队在上上走了几个来回,便被踩踏得光熘熘的,比别处地方要更结实一些了。
虽然砍脑袋的时候,又有一些士兵吐了,或者手软了,几刀下去,还没有砍掉脑袋,这样的士卒自然是又要挨一些鞭子的。
“还行!”岳腾从马鞍子之上取下了一个皮囊,递给了谷正道:“也算是打过一场硬仗了,接下来不致于遇敌便怯,再干上几回,便有模有样了。”
谷正有些得意,这些人,可都是他辛苦了几个月的杰作。
精心挑选出来的这一批,终究是还是给他撑住了脸面。
“板桥镇那边如何了?”他喝了一口皮囊里的酒,问道。
岳腾摇了摇头:“这个镇子,没了。”
这一次为了引诱耶律大树,付出的代价并不小,不算最后这一战的伤亡,被耶律大树劫掠的数个村镇,几乎幸存者,光是这些人,便有好几千人。
当然,在高迎祥他们看来,这完全是值得的。
耶律大树,伪齐国相,算得上声名显赫之辈了,这一次死在了徐州,算是东京城破之后,大宋对辽最大的战果了。
板桥镇的战局就惨烈得多。
超过两千辽骑被杀死在这里。
方圆数里的战场之上,到处都是倒毙的辽骑和战马,谷正和岳腾两人赶到这里的时候,江宁军正在打扫着战场。
“多少伤亡?”岳腾凑到了韩锬跟前。
“死了三百多,伤了八百余人!”韩锬道。“辽军的精锐,还是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