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妃刚才出去的时候身边跟着师心怡,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摔跤?最关键的是,她现在怀着五个多月的身孕,这一摔不要紧,若是腹中孩子有个好歹,那么……
想到后果,齐王妃脚步越发急切。
师心鸾和贤王妃跟在后头,前者面有忧色,后者眉心微蹙。
秦王妃把自己这个孩子看得相当重要,断然做不出用府中孩子来陷害齐王妃的事儿。况且身边还有个师心怡,秦王妃不至于拉师心怡垫背。如若是意外,那么孩子没事还好,一旦有个三长两短,齐王和秦王这个仇就结定了。
一行人匆匆来到后院的客房,丫鬟们行色匆匆,端着的盆子里尽是血水,帕子也是红的,看得人触目惊心。
齐王妃见到这个场景,脸色就变了。
里面传来秦王妃痛苦的嘶喊。
“我的肚子好痛…孩子,我的孩子…”
齐王妃脸色越来越白,她和秦王妃关系不好是一回事,但秦王妃的孩子不能在这齐王府流掉。
她低声道:“请了大夫没有?”
丫鬟颤声道:“已经请了。”
但看如今这情况,怕是大夫来也回天乏术了。
这句话她没敢说出来,但齐王妃已从她的神情看出了端倪,脸色更沉。
心中一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像乱麻一样交织在一起,理不出个头绪来。
贤王妃走上来,轻声道:“四嫂,这事儿瞒不住的,还是得派人去告知四皇兄一声。”
齐王妃绷着脸,手指微微弯曲,似在沉思斟酌。
之前是师心怡跟着秦王妃的,如今秦王妃出了事儿,师心怡也别想洗干净。
她站在内室门口,秦王妃躺在床上,帘帐放了下来,依旧能隐约看见秦王妃痛得近乎扭曲的脸,以及那一声声凄厉的嘶喊。
师心怡站在一旁,仿佛受了惊吓,脸色煞白。
“请三姑娘出来,我有话要问她。”
放了珠帘,她转身向外走,屋外阶梯下跪满了人,全是方才跟随秦王妃伺候的下人。
师心怡恍恍惚惚的走出来,眼神还有些涣散,以及未退却的恍然惊惧。
“三姑娘。”
齐王妃坐在主位上,盯着她的眼睛,不怒自威道:“方才是你跟着秦王妃的,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秦王妃会摔倒?”
师心怡受惊一般,脸色白了白。
“我…我不知道…”她神色仓皇,“我真的不知道…”
齐王妃眸色一冷。
“你一直跟在她身边,如何会不知道?”
她这一怒,师心怡可吓得不轻。
“我…我…”
这时候,忽然一个丫鬟从内室里走出来,指着师心怡,怒声道:“是她,是她把王妃推倒在地的!”
一言既出,四座皆惊。
师心鸾惊疑不定的看着师心怡,这是得有多蠢,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害人?
师心怡脸色惨白,立即否认道:“不,你胡说,我没做过,不是我!”
还是一贯的死不承认。
齐王妃认出那丫头是秦王妃的贴身侍女,当即问:“说清楚!”
那侍女满面愤怒,咬着牙道:“三姑娘一直与我们王妃关系甚好,时常入王府相聚。方才在花园,一直都是她扶着王妃,奴婢们都在三尺以外跟着。两人原本相谈甚欢,后不知为何似乎起了冲突,然后三姑娘就突然推了王妃一把。王妃当时就见红了…”
她红着眼睛,厉声道:“我们王妃素日待你不薄,你竟恩将仇报害她至此,奴婢定然如实禀报王爷,必不容你逍遥法外。”
“不,我没有,我没有…”
师心怡完全乱了章法,只知道一个劲儿的否认。
齐王妃心中有了点谱,又招来随侍的其他人,一一盘问,得出的结果都差不多。
王府里的丫鬟,在客人面前顶多是引路或者准备点心什么的。随身伺候的,都有自己的贴身侍女。这些人都只能远远守着,发生这等状况,也只能大概看清师心怡和秦王妃起了争执,然后师心怡的确是推了秦王妃一把。
当然这种话她们原本不敢乱说,毕竟师心怡和秦王妃是表姐妹,一个不慎扣她们一个攀诬的罪名,谁也担当不起。但秦王妃的贴身丫鬟都主动出来作证了,她们再交代实情,只会有功而无过。
师心鸾在旁边看着都觉得无语。
多日不见,师心怡这智商怎么越来越低?这得是受什么刺激才能干这么蠢的事?
师心怡的确受刺激了。
之前在花厅,她看着师心鸾在几位王妃面前谈笑自若不卑不亢,那样的气度宛然,没有半分的自卑和拘谨,全然融入其中。与生俱来的高贵优雅,显得她越发小家子气。
心中嫉妒又愤恨,在去花园的路上,她就忍不住对表姐抱怨。
“表姐,你瞧我那个姐姐,架子端得可真大。从前在侯府就总是高高在上的模样,如今做了世子妃,越发目无尊卑,你何须给她脸面?”
表姐拍着她的手,嘴角挽一抹笑。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心中不平。不过你那个姐姐倒的确不简单,方才我那般试探她,她言行举止大方得体,滴水不漏。就这份气度,你也得向她好好学一学。”
她听得心堵,“她那时装的。表姐,你都不知道她多有心机。当着我的面就敢明目张胆的构陷我的丫鬟,连我哥都不是她的对手,你可别被她的表面温和给迷惑了。这个女人,心狠手辣,表里不一,还一脸的狐媚。从前勾引太子,嫁了人还不安分,寡妇之躯,又勾引楚世子,真是…”
“好了。”
表姐打断她,“说了这么多,无非还是为着一个楚央罢了。”
她被戳破心事,面色微红,抿唇道:“我说的是事实,她配不上楚世子。”
“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说了算的。”
表姐神色淡淡,“表妹,你向来是不笨的,却还是不够聪明。”
她听得不太高兴。
“表姐…”
“听我说完。”表姐淡笑着截断她的话,道:“相信姑姑和表弟都与你说过个中利害。你却不听。无非就是还有一丝念想罢了。我也是女人,也有过怀春年华,所以我理解你的心思。但理解,不代表赞同。”
她不解。
“表姐,你这话,是何意?”
表姐站在一株海棠前,嘴角抿一抹笑,眼神潋滟盖过了海棠的风华。伸手取下头上一支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
“你看这只步摇,是用上好的羊脂玉做的,上面的红宝石,乃是宫里最精巧的匠人打磨雕刻而成。但这一支步摇,就够普通人间三年衣食无忧。这样的富贵,皆因皇家所赐。”
她盯着那步摇,抿唇不语。
“楚央身份贵重,又风姿无双,你迷恋他也无可厚非。但是表妹,你要记住。你虽姓师,但你母亲姓杨。杨家既联姻皇族,前程便已既定。而楚央,是太子党。你,可明白?”
她浑身一震,目光慢慢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