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心鸾头也不抬,“太医都是男人,你确定要他们来给你诊脉?”
乐槐一噎,低声道:“多谢世子妃。”
师心鸾让她把衣服脱下来,她手臂和肩头都有剑伤,皮外伤倒是简单,只是被剑气所震的内伤,至少得休息个七八天才能恢复。
提笔在纸上边写边吩咐宫女,“你拿着这个去太医那里取药。”
“是。”
宣武帝在外殿安排龙虎营副统领整顿猎场,吩咐宫女太监们打扫猎宫。天色已晚,这个时候肯定是不能下山的,必须在猎宫住一晚,明早回宫。
傍晚,楚央回来了,还带回了季风荷。
师心鸾很是惊异。
刺客突袭,连秦王等人都满身带伤,季风荷一个柔弱女子,居然还能安然无恙的活着?虽然…是有那么些狼狈。
“陛下,微臣已带人仔细搜查过猎场每个角落,果然发现了出口,并且将刺客拦截。原本想留下活口,但他们拼死抵抗,逃走了三人,包括带头的那个女子。”
楚央跪在地上,“微臣办事不力,请皇上责罚。”
宣武帝起身,亲自扶他起来。
“你已尽力,何罪之有?起来吧。”
“谢皇上。”
“朕已让人检查过那些刺客的尸体,发现他们的左肩都有一个泪滴形的标志。”宣武帝抬手指了指地面上的几具尸体,“你曾行走江湖,可知这是哪门哪派的标志?”
楚央蹲下来,仔细看了看那几人肩上的标志,微微蹙眉,而后立即起身,道:“陛下,这是天水宫的标志。”
“天水宫?”
宣武帝皱了皱眉,“朕隐约听说过这个门派,似乎是近几年才兴起的门派?”
“是。”
楚央面容冷淡,“天水宫十分低调,宫中之人鲜少在江湖上走动,所以无人知晓他们的巢穴在哪儿。只这个泪滴形的印记,是他们的标志。”
宣武帝负手而立,脸色阴沉。
“这么说,这是个反朝廷组织。”
楚央不说话。
有人反朝廷,便证明有人觉得皇上是个昏君。今日的刺杀,险些让几位皇子和帝王都命丧于此。尤其那个带头的女人跑了。
无论那一件,都足以让宣武帝震怒。
大臣们垂首站着,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楚央。”
短暂的沉默之后,宣武帝看着楚央。
“朕令你——”
话刚说了一半,看见楚央满身风尘,想着他今日马不停蹄的下山调兵遣将,上山后还未喘口气又和刺客拼搏,紧接着搜寻刺客,必然疲累至极。便话音一转,看向宫越。
“长曦,朕命你以最快的速度找出天水宫的巢穴。”
宫越当即道:“儿臣接旨。”
宣武帝坐回自己的位置,有些疲倦道:“不早了,都回去吧。”
众人弯腰三呼万岁,便各自离去。
宣武帝盯着门口,目光黑得如同伸手不见五指的夜。他想起了一些旧事,想起了某个人…
然后他起身,去了宫墨的行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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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这伤口不处理好,以后会留下疤痕。”
师心鸾拉过楚央的左手,他手臂上有一条不深也不浅的伤口,看起来像是暗器留下的,显然,定是追踪刺客的时候所伤。
楚央静静的坐着,看她认真给自己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灯光下,她眉目异常温柔,眼中清楚的写着担忧和怜惜。
“我不是让你一直在猎宫里呆着么?为什么要出去?”
师心鸾手一顿,然后在绷带上打了结,坐下来,道:“你不觉得这个问题很愚蠢么?”
楚央默了默,握住她的手,认真道:“阿鸾,我不需要你为我冒险。”
师心鸾平静与他对视,笑一笑。
“楚央,你是不是觉得,无论发生什么事,女人只会躲在男人的羽翼下生存?还是你觉得,我只能与你同甘不能与你共苦?若是那样,便算我瞎了眼,看错了你。”
楚央无奈。
“阿鸾,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将她搂入自己怀中,“今日情势危急,我不得已,无法先带你下山。你可知我急急上山看见你浑身狼狈的倒在地上的时候,是什么心情?若我晚来一步,若你被他们抓住…若你的猜测错误,便可能有性命之危。阿鸾,我不是无所不能的神,我也会担心,会害怕,会恐惧…”
师心鸾苦笑着打断他,“你丢下大军先行一步,不就是因为我么?将心比心,又何来的对错之分呢?”
他牵挂她,她又何尝不担心他?
楚央沉默,然后抱着她走向象牙床。
师心鸾瞪着他,“你干什么?”
“鉴于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且不知悔改,为夫决定,要惩罚你!”他将她按在床上,目光危险,笑容邪魅。
师心鸾脸色一红。
“这…这是在猎宫。你…你还有伤在身。”
楚央脸色一黑。
敢情她以为他受了点皮肉伤就不行了?
看来平日里还是对她太过温柔了,以至于她记不住教训。
“爷这只手就算是没了,也能让你哭着求饶!”
接下来,世子爷就用实际行动向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整整半日,都在厮杀中度过。等待,彷徨,紧张,担忧…所有情绪在拥着彼此的身体,感受着彼此的体温之时才完全消散。
师心鸾没再骂他色狼流氓禽兽,而是闭上眼睛,任由他为所欲为。
屋子里灯光悠悠,照见帐内起起伏伏,喘息低吟,绵延不绝……
夜,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