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五日,夜,沧州。
沧州军总部驻地沧州城内,比邻沧州刺史府。此刻总部驻地警备森严,大堂之上灯火通明,副都指挥使李承约、都虞候使冯术、左厢指挥使李承晚、右厢指挥使王思礼、老营指挥使文嗣朔以下数十员营级以上军官济济一堂,等候最新的紧急军令。
放眼卢龙军体系,在座的军官可谓华丽已极。李承约且不说了,他是旧卢龙军盐池系的大军头,统军经年,战阵无数,经验异常丰富,又经受过白狼山军校新一期高级培训,卢龙节度府军事参谋总署上上下下都对李承约抱有极大的期待。
冯术、李承晚、王思礼、文嗣朔等都来自原营州军老牌主力左厢,各级营主官则分别抽自原营州军左右两项表现出色的都头、虞侯、参军等中低级骨干军官,这样一个阵容打造出来的沧州军,令其余各军无不艳羡。
何况还有钟韶和刘金厚两人为主将,这支沧州军可谓新卢龙体系内公认实力第一的王牌军。
须臾,堂后脚步声响起,值星军官喝道:“钟将军、刘将军到!”
刷拉一声,众将起身,以标准的军姿挺立不动。钟韶和刘金厚身影自屏风后转出,钟韶居于主位而坐,刘金厚则侧坐于旁。钟韶抬手致意:“坐!”众将又刷拉一声坐回原位。
钟韶轻咳一声,道:“已是深夜,闲话少叙。”他抄起案桌上的竹棒,起身在屏风上悬挂的沧州舆图上指点着南部各县道:“十日前,魏博程公信所部已至弓高,李公牷所部抵达胡苏,我沧州军已经全部撤离南部各县,目前左厢囤积于南皮,右厢集结于饶安。按照原定计划,拟于南皮、饶安一线重创魏博程、李两部。但,一个时辰前接到总署虞侯司发来的最新军情,战情有重大变化。”
他的竹棒点向魏州,然后向北划出一条线路:“三日前,敌主将皇甫峻率六千魏博牙兵出魏州,今日估算当已入德州。按照准确情报,魏博军作战计划是,程、李两部将于南皮合流,形成左军;皇甫峻之主力北进乐陵,攻打饶安,然后攻击沧州东面之盐山,最后由盐山西进,以成右路军,左右两路合击沧州,成东西对进之势!总署军令处向我军下达了最新军令——”
刘金厚起身,从怀中取出一份公文,念道:“令:沧州军钟韶、刘金厚所部,原重创敌程、李所部之方略取消,宜便宜所行,新案自拟,以聚歼皇甫峻所部为要,一战定河北大计,诸军切切、总署以期!”
刘金厚念完后,堂下立刻响起一片沉闷的议论声,这个消息太过突然,却也令人着实振奋。钟韶又道:“战机紧急,稍纵即逝,本将与刘将军、李将军、冯都虞已经商计了一个作战预案,诸位议一议,看还有什么缺失之处。”
冯术起身,接过竹棒,在舆图上指点:“此战分三步进行,首先引诱敌军按既定路线行进,为此,完全放开弓高、胡苏之防御,待敌军进至南皮、饶安后,以一部据守南皮,同时放弃饶安,诱皇甫峻至盐山县城,以拉开敌左右两军之间距;第二,重新占领饶安,将敌军彻底分割,切断敌东西两路之联系,断绝敌南北之辎重补给,使敌分别困于南皮、盐山;第三,以皇甫峻之魏博主力为重点攻击目标,歼敌于盐山城下,之后转进南皮,歼灭程、李所部。”
计划一出,众将立刻小声议论,有人问:“此方略是以敌军行进路线为基础所定,不知可靠否?”
答曰:“情报确定翔实,不必疑虑。”
有人问:“此方略仅以魏博军为作战对象,没有考虑其他各军,驻扎在棣州的宣武军刘重霸部怎么应对?冀州成德军梁公儒部怎么处理?”
答曰:“宣武军刘重霸部定然按兵不动,成德军梁公儒部总署有应对之道,不用我军考虑。”
又有人问:“魏博牙兵主力尽出,合计近万,我沧州军总计六千余人,是否兵力局促?”
答曰:“总署已调莫州军、怀约联军出兵。莫州军以战略配合为主,兵进深州饶阳,威胁成德军梁公儒侧翼,使其不敢东顾;怀约联军实施战场配合,阻截程、李二部,并截断敌军退路;皇甫峻所部由我军主攻,兵力对比相当,具备可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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