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吉祥还没有叫过来,反倒是吴道行领着康晚荣走了进来。
林晧然对这个混吃骗喝的道士颇是无语,如今吴道行可谓是“鸟枪换炮”,不仅将自身收拾得像模像样,竟然还收起小弟来了。
对于这个由自己亲点的老年童生康晚荣,他倒是有点印象。虽然不明白康晚荣怎会被吴道行忽悠了,但他从来都不是八卦的人,所以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大人,是不是遇到了烦心事?比如廉州那边?”尽管林晧然是板着脸,但吴道行却是陪着笑,单刀直入地询问道。
林晧然端起茶盏,眼皮微微抬起,继续板着脸对吴道行道:“刚才你偷听了?”
“此言非也!贫道不是那般不懂规矩之人!”吴道行收起笑脸正色地否认,然后脸色不改地说道:“只是恰逢站在外面观天象,这才听得一二,纯朴是巧合矣!”
林晧然的目光落在康晚荣身上,康晚荣脸上的尴尬表情说明了一切,但却没有戳穿他的谎言,实则亦不是什么隐秘之事,便是直接询问道:“吴道长,你认为当如何?”
“大人,贫道跟康兄一道前往廉州,为大人探个虚实,如何?”吴道行亦没有藏着揶着,指着身后的康晚荣希冀地提议道。
林晧然拿着茶壶轻拨着茶水,心里微微一动,这个吴道行虽然是江湖骗子,但亦是一个人精。若是这事交给他来办,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段时间的养气功有些成效,林晧然故意拿捏着道:“正可谓无利不起早,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还请道长直说吧!”
“贫道听说合浦的狗肉不错!”吴道行露出灿烂的笑容,道出了他的真正打算。
“多少钱?”林晧然轻啐了一口茶水,淡淡地询问道。
“一百两!”吴道行小心地竖起一根手指,但有着随时折价的准备。
“去库房支取吧!”林晧然大手一挥,知道想要马跑就得让马吃草,这一百两虽然看着确实很多,但谁让他钱多呢?
他亦是发现,打从上次给吴道行大笔银子办差后,这老道似乎喜欢了这种活儿。
康晚荣暗暗地咽了咽吐沫,这不过跑一趟廉州城就有一百两的跟腿费,帮着这位府尊大人干活,还真是天底下最美的差事。
吴道行领着康晚荣兴奋地告辞,到了库房支取了银子。只是他却不急着离开林府,而是打算先过完中秋节,明天一大早才前往廉州城。
夜晚来临,一盏明月如同玉盘悬挂在这座古城的上空。
林宅很是热闹,高高地悬起了两盏大红灯笼,门前宾客往来不绝。
林晧然对这个日子很是重视,不仅跟着虎妞一起自制了月饼,还让管家大肆采购食材,设下中秋宴宴请了很多人。
沈六爷等人都在雷州城购置了宅子,在灾情发生不久就举家迁来了雷州城,今年都在雷州城过中秋节,自然是前来赴宴。
在晚宴后,林晧然陆续送走了客人,但却将沈六爷等人留了下来,还有一个最近老喜欢逗留在雷州城的黄大富。
跟着海康知县韦国忠道别后,林晧然转身朝着花厅而去,已经安排沈六爷等人在那里喝茶赏月。
远远地,便是听到了谷满仓洪亮的声音道:“人家莫氏在忻城当真是说一不二的主!有个不开眼的外地官差说一品酱跟大便一样难吃,莫家人当场就揍了他一顿,结果这个官差一声都不敢哼!”
“谷员外,这并不值得称颂!咱的一品酱早就有了定论,有人极是喜欢,但有人却受不了那个味,不可强人所难!”沈六爷的声音传来道。
在这时,陈智孝发现了他,一声“林大人来了”,花厅的谈话当即戛然而止。沈六爷等人纷纷起身,准备朝着他见礼。
“大家都是自己人,无须跟本官客气!”林晧然摆手示意大家都落座,同时直接走向了首座,不过亦是发现谷满仓的脸色不对劲,显然是对沈六爷的话是耿耿于怀。
林晧然知道谷满仓攀上忻城莫氏这个亲家后,显得有点心高气傲了,但亦不好说什么。在落座后,他开门见山地跟着沈六爷等人谈起了赵勇的事,亦是想要听取他们的意见。
“这事不是明摆着吗?”谷满仓率先进行表态,显得义愤填膺地大声道:“这五千两看似不少,但对廉州城的富户并不算什么,这分明就是有人栽赃赵勇!”
沈六爷脸上显得凝重,摇着头说道:“虽然事情是这个理!只是终究不能靠揣测,我们需要从长计议,切不可因为赵指挥下狂就失了方寸!”
“沈掌柜,你这话就是掐着明白装糊涂了!”谷满仓的声调当即提高,显得盛气凌人地说道:“赵勇在清理廉州卫,干的就是得罪人的活,结果巡检御史一到就即刻出事,这不是栽赃又是什么?”
“谷员外,这都是你的揣测,不可当作证据!”沈六爷的眉头蹙起,当即强调着先前的观点道。
“我不跟你这种人争辩!”谷满仓轻蔑地说着,然后扭头望向林晧然正色地道:“大人,我以为这种事宜早不宜迟,你应该尽快到廉州城将赵勇救出来,为赵勇洗清罪责,不可寒了那些真正为大人做事人的心!”
林晧然的眉头微蹙,心理自然有几分不悦。
他将这个事件拿出来讨论,原本是要听取大伙的意见。这谷满仓倒好,一个人就拿了主意,一直劲动他前去拯救赵勇。
谷青峰已经从忻城回来,正站在谷满仓身后,亦是知晓老爹此举不妥,当即出言劝道:“爹,沈六爷说得在理,这事不可操之过急,咱们还是再商议商议吧!”
“你懂什么,给我住嘴!”谷满仓听到儿子竟然为着沈六爷说话,当即大声怒斥道。
沈六爷的火气上来了,指着他恨铁不成钢地道:“我看这么多人,就数你最不懂!这件事是信不信赵勇的问题吗?现在是巡按御史徐楫是不是要搞事情,是不是要针对林大人,咱们是不是要跟广东徐党唱一出对台戏!”
此言一出,四下皆寂,很多人露出了震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