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雁犹豫了很久,手上的力气越来越松,最后也没有真正捏下去。
D5的担心她如何不知道,正是因为知道,她才不甘心,才觉得愤怒和委屈。
之前,她在小宁氏的面前趾高气扬,拿她当成蝼蚁看;后来又自谋自划了那一出与宋言良的反目,然后去武定王府讨好楚长铮和楚月瑛他们。结果,她的一切计划行事在人家的眼中,不过是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猴子在蹦哒,都不屑与她计较。
她从成为任务者后,虽然任务中并非是一帆风顺的,像这样被人戏耍还从没有过。
她好恨,但更可悲的是,她现在都不清楚对方的底细,更不知道对方的实力,连与人翻脸都不敢,还谈什么报仇。
连自己有没有可以压下对方的实力都不清楚,更不敢马上与人翻脸。
此时此刻,变强的欲念从没像现在这样强烈过,一种名为“不服”的东西更是在她的脑海里扎了根。
“等着,我一定要毁了她的。”
不管她小宁氏是重生者还是任务者,只要小宁氏失去了现在的身份,丢掉了性命,那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忍一时之气,只是为了他日的出气之日。
她紧紧的咬住了唇,手腕一翻,把那粒药丸放进了D5的空间里,并且低垂下眼帘,遮住了自己眼中的忿忿不平,以及心里的恨意。
楚云雁和D5对宁香莲生出了惧意,下意识的把声音放得极轻,而她的坐位与宁香莲又隔了十几步远,宁香莲并没有听到他们的私语,她的注意力依旧是在殿内的宋言良他们的官司上头。
此时,跪在殿中的宋言良一脸的愕然,虽然事情发生还不到一个时辰,但他已经记不清楚太多的细节了。
那个时候他只顾着尽快赶去楚月瑛身边,确实是把拦在他去路上的几人都给推开了。难道,黄丝绢就在那些人之中,他还把人给推到了严睿明的身上?
昭华长公主有多在意严睿明这个附马,满朝皆知。
严睿明可是百年难出的大三元及第,皇上有心重用他,哪愿意点他为附马。可是昭华长公主却对严睿明一见倾心,非他不嫁。甚至为了能嫁给严附马,昭华长公主不仅在泰和宫前跪了四个时辰,并且自愿放弃掉长公主的爵位。
最后,还是太后爱女心切,皇上也实在舍不得这幼妹受苦,又见严睿明只是出生于普通的耕读之家,家中人口又极为简单,才不得已答应了这门亲事。
而严附马也打破了历代附马只任闲职的惯例,进了户部任了实权之职。
若真因他无心之举,给严附马招来一妾,还是黄家嫡女,那昭华长公主还不得吃了他!
不不不,眼下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并没有害武定王妃之心。
宋言良冷静下来后,把握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他连磕了三个响头后,认真的道:“皇上,微臣之前行事确实是对不住楚大姑娘。这些日子微臣有了悔意,也有些不甘,起了补救之心,才一直想寻机会找楚大姑娘道歉。”
“当时情况紧急,微臣眼中只有楚大姑娘,又一心急着过去救人,并不知道自己撞到了何人。”
这个何人可以是黄大姑娘,当然也可能是武定王妃。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撞到了,无心,总好过有用。
他抬头看向了楚月瑛,然后举起了自己的一只手,道:“我敢以我们宋家世代先祖的名声发誓,若我今日有伤害武定王妃和楚大姑娘之意,我楚家人为官者事事不顺,读书者皆考不上功名。”
满殿愕然,这个誓言可真毒啊,赌上了他宋家的根基。
宁香莲咬着唇,心里有些不甘,但也不得不认同,宋言良这一招虽狠,但也够漂亮,一下子就把他的嫌疑减少了大半。
不过,这事真的如宋言良所言,幕后黑手不是宋家人?
心里疑虑再多,宁香莲也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不敢再做什么会引人疑心的举动,干脆就借口自己头有些痛为由,避到了侧殿去休息。
宫女送上茶水和点心之后,就乖顺的退了出去,殿内就只剩下了自家人。宁香莲端着茶杯,连喝了两大口,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些。
“宫里,真不是人呆的地儿。”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说罢,又心虚的四周扫了一眼:“那个……”
“无事。”楚长铮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说的是实话。”
实话……
她今天到底说了几句实话?
宁修之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闪过这个问题,嘴角忍不住往上勾了些许,露出了一抹讥讽。
楚逸之估计是憋久了,有些按耐不住:“我真的,就成了世子了?”
瞬间,殿内的气氛就变得有些奇异了起来,宁修之真恨不得踹他两脚。
话有这么说的吗,他是嫌自己的世子之位坐得太久了,想挪挪?
楚逸之可没留意到他的怒眼,欣喜的伸手揉了下楚月瑛的发顶:“瑛姐儿成了郡主,以后只怕更难嫁了。”
楚月瑛瞬间就黑了脸,狠狠的把他的手给拍开:“闭嘴!”
一想到自己刚刚做下的糗事,她都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能钻进去,他还提!
宁香莲看到楚月瑛的脸红得都能煎鸡蛋了,捏起粒小核桃砸到楚逸之身上,习惯性地骂道:“你是不是皮痒了,想挨揍。”
宁修之和楚月瑛两人恍惚了一下,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宁香莲。
楚逸之倒是没反应过来,不满的道:“难不成,你还想揍我?”可他还没威风起来,就在楚长铮的冷眼中如同鹌鹑一般把头缩了回去。
宁香莲瞧见他那熊样,忍不住笑了起来。顾及着楚逸之得面子,她也没敢笑得太狠,见好就收,还寻了个合适的话题化解眼下的尴尬:“逸哥儿,等会儿你瞅个机会告诉冯五,咬死了,别松口退黄家那门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