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这个外国佬的脸看了几眼,“不跟你喝。”
“为什么?”
“因为你长得丑,”骆念摇晃着杯中淡蓝色的鸡尾酒,眼光几乎是要被这蓝色妖艳的光给折射出几分色泽,语气带着几分迷离几分骄矜,或许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我不跟长得丑的人喝酒。”
外国佬嘴角抽搐,直接一把抓住了骆念的手腕,“不跟我喝,也行!我喂你喝!”
一个酒瓶子直接就往骆念嘴里插,猛地扬起来灌下去。
酒瓶子空隙的地方冒起来咕嘟咕嘟的泡,骆念被酒呛的猛地咳嗽了起来,喉咙里火辣辣的,一半的酒都倾倒在她白色的衬衫上,显出里面内衣的蕾丝花纹。
周围一片哄笑,嘴里说着低俗至极的话。
骆念也清醒了几分,她抹了一把嘴角,眯起来狭长的眼眸,逼视着外国佬,“种猪。”
外国佬的脸色一下变了。
骆念其实也心虚。
毕竟是人家的地盘,逞了一时的口舌之快,就意味着她必须要付出相对应的代价。
一个巴掌挥下来之前,骆念就已经一猫腰,直接甩了高跟鞋,在人群之中灵巧的穿梭着。
地面上有破碎的玻璃渣,骆念光着脚踩在了脚底心,钻心的疼。
她咬牙坚持,经过长长的走廊,发现有一间房间是虚掩着的房门,猛地推开,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她靠在门板上大口的喘息着。
身后传来嘭嘭嘭的踹门声,骆念贴着门板的脊背都能感觉到震颤。
她真想给自己一个巴掌,叫你这张嘴欠!
骆念手忙脚乱的想要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拿出手机来,前面逆着灯光却忽然走过来一个黑影,高大的身影一点点完全将她给覆盖住了。
她猛地顿住了手中的动作,后背僵住了。
骆念沉沉的呼了一口气,一个翻身,一把就用手肘擒拿住身后的来人,用手机抵着这人的腰,故意面露凶狠之色,“你要是敢把我给交出去,我就立刻杀了你!”
她直接拿着自己的手机抵上了男人的后腰,营造一种手里是握着一把枪的假象。
这男人长得个子高,骆念没穿高跟鞋,脚底心又扎着玻璃渣。
这动作倒是标准的擒拿手,只是却没有起到该起的作用来,这姿势倒是蹊跷了几分。
男人朝着左前方迈腿走了一步,骆念玻璃渣刚好是扎在左脚上,不得已跟着走了一步,疼的她秀美的五官都已经变形了。
而就在她皱眉低头的一瞬间,男人就翻身将她压在了墙上。
局势逆转,她被桎梏住了双手,手里的手机也啪嗒掉落下去,被男人长指尖捏住,“这就是……手枪?”
骆念狠狠地盯着他,“不管是不是,反正吓到你了!”
薄薄的一层房门,狠狠地撞击着。
剧烈的震颤已经昭示着,这样一层薄薄的门板支撑不住了,就要被撞开了!
骆念瞳孔剧烈放大。
她好不容易失个恋出来买个醉,就欠在这张嘴上了,今天死就死了!
而就在她心里视死如归的时候,门被撞开,男人翻身将她带进了浴室里面。
浴室里面热气氤氲着,水汽朦胧,一看就是刚刚沐浴过。
“啊!”
下一秒,就证实了她自己的猜想。
骆念被扔进了充满热水的浴缸里,被猛地呛了两口水,刚想爬出来,就被扑上来的男人给压住了。
男人身上的浴袍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脱掉了。
她刚想大叫,被男人捂住了嘴,“想要活命,就配合我。”
骆念脑子混沌着,还没转过来,那写外国佬就已经抄着家伙冲了进来,骂骂咧咧的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骆念也听不到了。
她被压住的男人给吻了。
脑袋在向下陷,四周都是温热的水流,带动起来蔓延不断的波浪,鼓动耳膜,发出嗡嗡的嗡鸣。
她的唇忽然被松开了,却被大掌扣着后脑勺狠狠地压在了男人的胸膛上。
这一秒,她脑子是嗡嗡的,耳朵里也是嗡嗡的,嘴唇压着男人硬邦邦的胸肌上,也不知道他和那些外国佬说了什么,那些人竟然走了。
男人把她从水里捞出来,顺手抽了一条浴巾把她给裹住,扛在肩上往外走。
“呕……”
骆念差点把肺都给吐出来。
他抱着她把她丢在了床上,一把握住了她的脚踝,看着已经被水泡的泛白的脚底心,两条英挺的眉毛几乎缠在了一起。
他转身从一个抽屉里面找出来一个小型的急救箱,随手翻了翻,必备的医疗用品都有。
“你要干嘛?”
骆念看着这人手里拿着碘酒和镊子,就反射性的要缩回脚。
“别动。”
男人用棉签沾了碘酒给骆念脚底心涂了涂,骆念疼的咬牙,只见他已经用镊子将她脚底心的玻璃渣一个一个的挑掉了,又用碘酒涂了一次,并排贴上了三个防水创口贴。
骆念这才注视着男人的面庞。
下巴上全都是青色的胡茬,为这张英俊深邃的脸增添了几分不羁。
她想起来刚才他吻下来的时候,柔软的唇周围短而硬的胡茬刮在皮肤上有些刺痒的感觉。
“你为什么帮我?”
骆念收回脚,抱着双腿靠着抱枕,用浴巾裹着自己的肩膀。
男人微微挑眉,用同样漆黑的眼神回视着她。
骆念撑着腮,“你是不是看我好看,有点龌龊念头?”
男人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拿出手机调整了自拍模式递给骆念,“好看?”
骆念差点一句卧槽就脱口而出了!
这是什么妖怪!
黑紫色的眼影晕染了大半张脸,嘴唇被水糊开了,周边一圈全是红的,好像是香肠嘴,湿漉漉的头发贴着头皮,看起来黏腻腻的。
她惊恐的把手机丢还给男人。
她的烟熏妆都已经被水给糊成这样儿了,刚才这男人是怎么啃的下去的!
“惨不忍睹?”男人声线温柔,系着身上的衬衫一口,觉得好笑。
骆念白了这人一眼,“你嫌弃不看就好了。”
她忽然后知后觉的想起来男人说的也是中文,瞪大了眼睛,“你也是中国人?”
在异国他乡,能见到本国人,绝对是应了一句老话,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不管是身份差别如何,见到就都是亲切。
“嗯。”
他已经穿好了衣服,在系着腰间的皮带,咔啪一声皮带扣扣上,“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有什么想要我帮忙的,可以给我打电话。”
骆念裹着被子,看着手中的名片,上面写着XX信息公司,谢景焕。
她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但是总也能勾出记忆深处的某种潜在的念想,拉开的游丝,一点点的勾着脑中的潜意识。
骆念拿着名片,嗤了一声,出门之前随手就丢在垃圾桶里去了。
从酒店里走出来,骆念忽然想到了,那张名片还有用!又重新折返回到包厢,已经有一个人在打扫了。
“喂!你先别扔!”
骆念冲过去,那黑人清洁工已经扔完了。
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里面,各种从包厢里面收来的垃圾。
骆念低头看了一眼,里面各种杂物都有,她皱了皱眉,都不想要了。
“有一次性塑料手套么?”
清洁工拿给她一副。
骆念套上一次性手套,直接趴在垃圾桶上翻名片。
用过的避孕套,酒瓶子,纸巾,纸杯……
骆念并不是第一次翻垃圾桶。
早在刚开始被骆海东丢到国外的时候,她为了吃一口饭,在垃圾箱里面翻人家丢掉的过期面包。
她从垃圾桶里将名片给捡了出来,随手擦了擦,包着纸巾塞进了包里。
…………
这是骆念在异国第一次见谢景焕。
有些狼狈,擦出点暧昧,被一张妖怪脸给横空打的七零八落,没了一丁点浴缸里险些擦枪走火的旖旎。
骆念觉得好笑,摇了摇头,“萱萱,我从没觉得一个人能点儿那么背过,就像是我吧,前面十年,掌上明珠骆家娇养长大的公主,结果呢,我爸说出轨就出轨,还带回来一个比我大一岁的女儿,对我就跟恨不得我死一样……”
蓝萱知道这个话题如果继续说下去,骆念的心会撕扯的更疼更痛。
于是,趁着话题还没有荒腔走板,赶紧拉回来。
她看了一眼窗外已经浮现了淡淡青色的天空,“说你跟谢景焕怎么又好上的?”
“别说这么好听,就是勾搭,”骆念说,“第二次,我……”
骆念的话刚开了个头,口中的话就陡然顿住了,目光好似是被车窗外的一道剪影给黏住了似的,眼睛里瞬间盛满了所有光,凝聚到那一处。
蓝萱侧头朝着骆念的方向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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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套间。
骆丽娇在浑身辗轧般的苦痛之中醒了过来,她睁开了眼睛,第一时间脑海里就窜入了昨天那些羞人的记忆。
他和谢景焕从来都没有过接吻,也没有上过床,就算是恋爱也一直都是柏拉图似的精神恋爱。
有时候,她觉得看着谢景焕那张让人看了就移不开目光的脸,都能够叫她高-潮了。
她一直在他的面前保持着淑女的形象,矜持,说话轻声细语,恰到好处的羞涩,直到这一切全都被骆念那个死贱人给破坏了。
她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遍布的红痕,高兴的嘴角都向上翘了起来。
早在三个月前,她就已经去医院修复了处-女-膜,男人对女人第一次都会有点感觉的,都已经准备好了,等着水到渠成的一天。
李代桃僵这件事情,她已经计划了很久了。
本来想着再过段时间,等到时机成熟了。
没想到今天去医院看谢景焕,刚好就遇上了这样的事情,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了。
事情进展的出乎意料的顺利。
骆丽娇没有立即穿衣服,她靠在床头,将身上的毯子刚好搭在肩头,露出半边脖颈上面的红痕,另一角从大腿搭下去,露出两条腿在外面。
她十分满意的看着自己身上的痕迹。
看来,昨天给自己下了多两倍的药,起到了应有的效果了。
她翻身看了一眼床脚的垃圾桶,里面至少有四个安全套。
天色才刚蒙蒙亮。
骆丽娇从打开的窗户向外看,看到逆着窗外明灭的光,伫立着一道笔直的黑色身影,是谢景焕在抽烟。
他双肘撑在栏杆上,手指间夹着明灭的香烟,烟蒂燃烧着,青色的烟雾笔直的上升,被清早的风轻轻一吹,吹散,无影无踪。
过了一会儿,他灭了手中的烟蒂,转身回了房间。
一打开阳台门,房间的空气里弥漫的味道让他就不由得皱了皱眉。
“景焕……”
骆丽娇拉着毯子一角,拉到自己的胸口,一双眼睛看向谢景焕,泫然欲泣,“我……昨晚……”
她低下了头。
男人此时身上穿着还是昨天的那一身西装。
挺括笔挺的没有一丝褶皱,身上带着清晨的寒露和青草的气息,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就这么逆着窗外的自然光看着骆丽娇。
骆丽娇心里有些发虚。
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也看不懂他。
如果谢景焕不对她负责怎么办?
如果谢景焕说昨天只是意外,一拍两散就当是没有发生过的话,又该怎么办?
“醒了?”
谢景焕缓缓地开腔,嗓音有些干哑。
“嗯。”
谢景焕捡起遗落在角落的男士西装外套,“昨晚你太累了,房间我续了三天了,你好好休息。”
他走到门口,骆丽娇忍不住叫了一声:“景焕!”
谢景焕停住脚步。
“昨晚……我……被下药了,我不是故意的……”
谢景焕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缓步走过来,他单膝压在床角唯独一片干净的区域,握着骆丽娇的下巴逼近。
“丽娇,昨晚你清楚,即便是发生了点什么,也是我把你当成了骆念。”
骆丽娇原本心里那些旖旎绮丽的念想,被这么一句毫不留情的话,打的七零八落。
谢景焕直起身来,腰背挺直,“不过,既然已经发生了,总要可以好好地收场,才能对得起昨天晚上,你说呢?”
骆丽娇的内心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谢景焕帮骆丽娇把身上的毯子向上拉了一下,遮住了胸口那些碍眼的红痕,顺手抽了床头一张湿巾,一根一根擦着自己的手指,丢入垃圾篓中。
“丽娇,先好好休息,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他径直从房间里面走出来,脸色阴沉的没有一丝温度。
清晨,五点半。
谢景焕从酒店出来,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
昨晚没有认真看,原来,一共七个未接来电里面,还夹杂着骆念的两个电话。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起来。
是骆念打来的。
谢景焕滑动屏幕接通了电话,“骆大小姐。”
骆念觉得讽刺的很。
叫骆丽娇就是去姓叫名,叫她从来都是骆小姐。
她盯着车窗外也不过是隔了一条马路的男人,正握着手机站在台阶上,“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家。”
“昨晚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昨晚和阿航喝了点酒,睡得早,宿醉,现在刚醒过来,头还有点疼……这么心急找我,想我了,嗯?”
骆念心里已经是彻底冷了下来。
其实,女人在遇见了这样的事情之后,一般有两种反应。
一种,直接冲上去拳打脚踢捉奸在床,这是心里还有点希冀的。
另外一种,就譬如她,十分冷静的打一个电话,听一听对方是解释还是否认,听一听是真话还是谎话,好叫自己永远死心。
骆念有时候,很擅长演戏。
她能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收敛起来,露出来的都是她想叫你看到的外在。
可是有时候,她不想演戏,一个字都不想。
她说:“谢景焕,我们完了。”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直接把手机关机丢在了后车座上,“萱萱,开车。”
谢景焕听到耳边滴滴的忙音,回忆着的是骆念刚才电话里传来的那决绝的四个字——“我们完了。”
他眉心微蹙,眼角的余光已经落在了一辆缓缓行驶开动的白色私家车。
谢景焕忽然明白了过来。
他一边朝着白色的私家车追了过去,拦了一辆出租车,一边回拨了骆念的电话。
提示关机。
他果断的拨了蓝萱的电话。
车内,蓝萱看了一眼手机,“骆小念,谢景焕打来的。”
“不许接。”
蓝萱把手机放回原处。
可是,手机响过一遍,再响另外一便,此起彼伏的手机铃声终于叫骆念忍无可忍,一把抓过手机来,直接把蓝萱后盖的电池给掀掉了。
世界终于清净了。
从悦庭大酒店,一直到蓝萱所住的公寓,一共三十分钟的车程,蓝萱从后视镜里一直能看到后面跟着的一辆出租车。
再看看骆念——
此时正靠在车窗上,一双眼睛没有丝毫波澜的盯着窗外,似乎都已经连呼吸都已经静止了。
“骆小念,你确定不听听谢景焕的解释?”
“你信?”
蓝萱摇了摇头。
“所以,没必要听。”
骆念揉了一下眼角,觉得有点痒,好像是过敏了似的,刺的眼皮里面疼。
车子停在了蓝萱的楼下。
骆念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下车,因为在车里坐了一路,脚步有些虚浮,走起路来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
一直跟着蓝萱的出租车也停了下来。
谢景焕从后面拉住了骆念的手肘,“骆念,你……”
啪的一声。
谢景焕的脸偏向了一边。
侧脸上渐渐地浮现了五个手指印。
时间就仿佛在此时静止了一样。
骆念踩着高跟鞋,嘴角勾起最华美的弧度,“我没工夫应付一个从别的女人床上滚下来就跟我调情的渣,你如果想要说挽回的话或者解释的话,那就不必了,闹的都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