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继藩孑身一人出了午门。
却见这午门之外,有一人跪在地上,却是那真腊使臣孤落支。
孤落支显得很沮丧,只拜在宫门口,抬眼见有人出来,看着挺眼熟,居然是齐国公方继藩。
他自然是见过方继藩的。
顿时像落水之人一下子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扑到了方继藩的脚下,带着几分激动道:“齐国公,你好呀,下臣拜见齐国公,给您行礼了。”
这家伙离方继藩近,脑袋磕着方继藩的小腿,让方继藩的小腿很是不适。
方继藩脸上立马露出了不喜之色,很干脆的一抬腿,直接一脚踹下去:“滚开,别烦我,我不认识你。”
在外头,早有齐国公府的护卫候着方继藩出来,一见动静,数十个人便呼啦啦的按刀而来。
孤落支好歹也是使臣,哪里料到对方一点道理都不讲。
可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定了定神。
齐国公这个人,他是有耳闻的,此人有脑疾,可以理解,毕竟,谁没有犯病的时候呢?
他忍着痛,忙是笑呵呵的道:“齐国公恕罪,万万恕罪,下臣真是万死,齐国公的腿有没有磕伤?万死,万死,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方继藩背着手,奇怪的看着孤落支。
本来他是打算扬长而去的。
可一下子,他驻足,正好护卫们到了眼前。
他一挥手:“都让开一点,我要和他讲道理!”
护卫们便退避三舍。
孤落支仰头,看着方继藩。
方继藩道:“你方才说啥,大人不记小人过?”
“是,是,是。”
“你惹到我了吗?”方继藩很认真的道。
“这……”孤落支支支吾吾。
“好吧,我们不在乎这些细节,我只来问你一件事。”方继藩咳嗽:“大人不计小人过,你这是从谁哪听来的歪理。”
孤落支:“……”
良久,他支支吾吾的道:“这……这……京里的人都是这样说的呀。”
“这是他们愚蠢,简直就是荒谬,我最恨听到这句话了。”
方继藩眯着眼,语重心长的道:“你想想看,大人为什么要计小人过,居上位者的人,拳头比你大,钱比你多,官比你高,他也是人,他被小人得罪了,难道就不痛?所以,他非要计较小人过不可,谁得罪了这样的大人,人家打不死你,凭啥要让他不计前嫌?”
孤落支:“……”
方继藩又道:“换句话来说,正确的理解,应当是小人不计大人过才是。因为就算大人欺负了小人,小人除了不去计较,重新开始新的人生,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还能怎样,计较?计较的来吗?”
孤落支暗道心好痛,他要哭了。
这是拐弯抹角的侮辱自己和真腊国啊。
自己和真腊国,不就是那个小人,拳头没人家大,钱没人家多,技不如人,弹丸之地,不足大明一握,这齐国公莫不是告诉自己,挨了揍,就老实一点,不要想着报复,越是这样想,以后只会更疼,遭受更大的报复,所以……应该改变自己的心态,放轻松,随时维持愉悦的心情,保持身心的健康,重新开始,继往开来。
孤落支眼泪扑簌而下。
居然听着很有道理。
难怪这方继藩能桃李满天下,看来,是有道理的。
这时,方继藩叹了口气,又道:“当然,我方继藩是一个有良心的人,我从不仗势欺人,真腊国的事,我已知道了,想开一点嘛,回家好好洗一洗,睡一觉,最好吃一点好酒好菜,然后舒舒服服的睡下,一切的不愉快,也就迎刃而解了,乖,现在赶紧在我面前滚,不然我脾气上来,打死你。”
孤落支:“……”
他只稍稍的顿了一顿,求生欲立即占据了上风。
而后……毫不犹豫的朝方继藩磕了个头:“多谢齐国公赐教。”
说罢,孤落支立马起身,跑的比兔子还快,这奔跑的速度,已经达到了专业级了。
方继藩一眼不眨的看着那越来越远的背影,心里不由感慨,这才刚刚出宫,又做了一件好事,日行一善,真的很有益于身心啊。
…………
感谢新盟主‘严赟’同学的打赏,顿时感觉码字有劲了,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