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人的使臣回到了上京,后周的使臣回到了开封,西夏的使臣回到了兴庆,他们向皇帝叙说着大秦所发生的一切,信誓旦旦,大秦已经陷入内乱之中,大将军赵石有可能成为大秦第一权臣,挟天子以令诸侯。
在未来的几年内,大秦都将动荡不休,根本无力再兴兵戈之事,即便是独吉思忠这样的智谋之士,在经历了那样一个夜晚之后,也同样得出了这样的结论,秦人的强硬,不过是虚张声势,起码在一两年内,秦人再无力进兵。
于是,后周摄政王殿下放心了,又有了收复河洛的意思,朝中主和派渐渐失势,主战派又再次占了上风。
西夏宰相李元康放心了,向金人称臣,共制秦人的欲望不再那么迫切,秦人内乱,那就乱吧,西夏也已经够乱,正好是趁着这个时机,平息下内乱才是真的。
金人朝中争论不休,他们的情形更加糟糕,秦人北来,两次大战,就好像在一棵垂死的老树上砍了两斧子,痕迹深刻,让老树开始变得摇摇欲坠了起来。
自从太原府一战失利,这一年间,金国境内,义军蜂起,很快便遍布大金各处,让大金朝野内外,焦头烂额。
而北方蒙古部族大多已经统一在了成吉思汗大旄之下,这些年,成吉思汗铁木真开始整合各个蒙古部族,封了三位万户长,统领蒙古铁骑,许多蒙古部族的首领,在他注视之下,低下曾经尊贵的头颅,瑟瑟发抖。
成吉思汗拒不接受大金的册封,这位蒙古人中的雄鹰,正在逡巡四顾,寻找着下一个对手,实际上,也许是依旧对金人感到些许敬畏,所以西面广大的草原更能吸引他的目光,但克烈部王罕,另一位强大的蒙古部族的首领,牢牢挡在了西去的路上。
他是成吉思汗的义父,还正在与乃蛮部交战,没有充分的理由的情况之下,如果铁木真对克烈部挥出自己的弯刀,那么,他背信弃义的名声将传遍草原,而他麾下的蒙古战士们,也会陆续离他远去,他会被所有人唾弃甚至背叛。
所以这位蒙古人的罕王,不得不从西面收回贪婪的目光,那么只有一个敌人了,那便是素来强大的金国。
而借口很好找,塔塔尔人的那些余孽,正在金人的庇护之下,他们理应受到长生天怒火的洗礼,随着蒙古部族整合的完毕,铁木真必将举起弯刀,率领着那些忠诚而又野蛮的蒙古战士,再次席卷东北草原,到了那个时候,不知道他在覆灭了整个塔塔尔人部落之后,会不会横冲直撞的进入金国境内,用鲜血来证明,他才是整个东北大地的主宰。
而当他发现敲碎了外壳的金国是如此的虚弱,他会干什么也就不问可知了。
大金的处境越来越是险恶,朝堂上的争吵无法解决任何问题,却能让大金的朝廷谕令延迟到让人无法忍受的地步,一年过去了,太原粮草重地,依旧空虚无比,太原府的百姓在饿肚子,连大同守军薪饷也在拖着,粮草也是断断续续。
一年的时光,大同守军已经闹了两次兵变,逃兵更是无日或无,太原城中一把大火,在这个时候才渐渐显出了威力。
去岁秋收之时,大同守军终于忍不住,开始派兵劫掠乡里,自己想起了办法,而北边的鞑靼人也成为了他们的目标,很多部落在这一年当中被金人灭族,鞑靼草原上,烟气袅袅,那是一些鞑靼部落在大火中覆灭。
鞑靼人在失去了王族汪古部之后,已经成为了一盘散沙,很多鞑靼部落投靠了乃蛮部,让乃蛮部实力大增,与蒙古人的交战中,渐渐占据上风。
金人劫掠草原,许多鞑靼部落开始了北迁之旅,却又不愿去到乃蛮部草原上,做乃蛮部的奴隶,于是,争夺草场的战争在鞑靼各部间上演,圣狼的子孙们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荣耀,像流浪的野狗般在相互撕咬,尊贵的圣狼血脉在这样的厮杀中,渐渐泯灭。
大同守军也靠着这样的手段,度过了这个难熬的冬天,如果再没有多少粮草运过来,大同金兵依旧会在开春这么干下去,这无疑会让草原各部感到恐慌,甚至于会受到乃蛮部骑兵的攻击,让草原人对金国愈加的仇恨。
但大同守军已经顾不上这个了,要想吃饱肚子,只有这么一条路,而从秦人国内传回来的消息,也让大同守军上下长长松了一口气,也再不管太原的死活,专心的想着开春时节,该派出多少军兵去打草谷。
即便是朝廷发来谕令,让大同抽调兵马,到东边,去防御蒙古人,或是到别处去镇压义军,大同守军也是置若罔闻,一心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