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桥大市场的东部三分之一区域全都成了工地,建筑队进驻,拉起围墙,竖起塔吊,整日轰隆隆施工作业,刘昆仑的表弟秦雄也在这些工人之中,祁庆雨如愿以偿的接到了一份数目不小的合同,虽然需要垫资,但他对金天鹅充满信心,对陆刚充满期待,更对刘昆仑感恩戴德。
祁庆雨文化程度不高,但情商极高,看人更是精准无比,他对工程队的会计说,别看刘昆仑现在只是个助理,将来不可限量,可能会比陆刚的成就还大。
会计不解,说刘昆仑不就是个小混混么,靠的不过是好勇斗狠罢了,有啥资本和陆刚相提并论。
“刘昆仑才多大,陆刚都多大了,差了十岁哩,陆刚走到今天用了多少年,刘昆仑用了多长时间?人呐,有时候不能不信命,我瞅着刘昆仑就是个福星高照的,跟着他绝对能发财。”祁庆雨并不会算命,但他的直觉确实很准,会计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祁庆雨分配给秦雄一个任务,每天工作结束后就去找刘昆仑玩,年轻人都喜欢扎堆,有这一层表兄弟的关系必须利用好才行。
刘昆仑不在岗亭执勤了,金天鹅的大办公室里有他一个格子间,有自己的办公桌文件夹和电脑,但他不喜欢坐办公室,他喜欢待在公司健身房里,自打当了领导,身边聚拢了一批小兄弟,臧海也放弃了自己开烧烤摊的理想,整天和刘昆仑混在一起,喝酒打牌,无所事事。
天渐渐热了起来,刘昆仑在健身房里挥汗如雨,正寻思是不是打个报告,申请添置一台柜式空调,忽然臧海跑过来说有人找你。
刘昆仑看向门外,是苗春韭。
春韭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若不是她抢救及时,刘昆仑就算没被隔断大动脉也会失血而亡,虽然早先他也救过春韭,但一码归一码,这个情不能忘。
春韭扭扭捏捏走了进来,显然还没适应昆仑哥当了大领导之后的差距。
“有啥事,直说。”刘昆仑道。
“想请你吃个饭。”春韭脸红了,“我不想来,他们非让我来。”
“他们是谁?”刘昆仑当然能猜到是谁,肯定是马后炮这家伙自作聪明,或许还有高俊玲田大器两口子,东区动工之后,他们这些商户有两个选择,一是停业休息,二是在西区找个位置继续营业,商户们都是个体户,一天不干就坐吃山空,所以他们无奈之下搬到往日没人稀罕的西区,大市场往日的关系都不起作用了,再想分到好的摊位难上加难,可不就得找关系帮忙。
“是高大姐。”春韭说,“还有马师傅,晚上在羊肉馆定了位子了。”
刘昆仑说:“我已经打过招呼了,给高大姐一个靠大门的好位置,也给管理部说过了,老马哥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他是我的大哥,谁也不敢给他小鞋穿的,这个饭就别吃了吧,要吃也行,我只吃你春韭请的。”
春韭脸更红了:“昆仑哥又拿我说笑,其实我听说是这样的,高大姐想买金天鹅商场的铺面,想买个好点的……马师傅他不想内退,他想坐办公室……”
刘昆仑哑然失笑,这一个个的都想跟着自己鸡犬升天啊,不过也无可厚非,人要是不照顾老朋友,那也太冷酷无情了,能帮的忙,他一定帮,但是这几位的企图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
金天鹅商场不同于一般的商场,而是一座销品茂,建筑内有购物、餐饮、娱乐等设施,这儿紧靠火车站和汽车站,生意绝对不会差,大市场的商户们也不乏聪明人,早就看出陆刚计划的高明之处,又从各种小道消息中得知商场采取对外发售的形式,所以都动起了脑筋,现在是陆刚的天下了,所以只能从刘昆仑这头想办法。
这事儿真帮不上忙,铺面明码标价,价高者得,找谁都白搭,等于从陆刚口袋里掏真金白银。
至于马后炮想坐办公室更是无稽之谈,熊科长掌权的时候他守岗亭,现在刘昆仑上位了,就想坐办公室泡茶看报纸吃闲饭,这也太不见外了吧。
刘昆仑觉得有些头大,于情他无法拒绝,于理他没法答应,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春韭,那你呢?你不想干点什么?”
此言一出,春韭居然不再脸红了,神情渐渐严肃起来:“昆仑哥,我现在还没有能力干什么,我在高大姐这儿学手艺是不拿工资的,等我以后有了钱,我也想做餐饮,我觉得做好吃的东西给客人吃,天天都能见到回头客,挺开心的。”
刘昆仑皱眉了,高大姐太不讲究了吧,虽说当初不要工资的说法是春韭主动提出的,但是春韭勤快麻利,有她帮忙,高大姐的营业额至少增加两成,再说干了也有一年了,还不给人家开工资,未免说不过去。
“春韭,你想干点什么,我给你投资。”刘昆仑说。
“昆仑哥,我不要投资,我自己能挣钱。”春韭这话说的没多少底气。
“不投资也行,那我借钱给你。”刘昆仑拿出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有一万五千块钱,密码六个六,你想干米线也好,板面也行,我都支持你。”
春韭的脸又红了,急忙往回推:“昆仑哥,我不能拿你钱,我就是来给他们传个话的,我走了。”
说完,春韭匆匆走了。
刘昆仑终于还是去赴宴了,酒桌上大家多了几分生疏,话也不投机,来的不光是马后炮和高大姐两口子,还有对面卖水果的小张,田大器不停给刘昆仑递烟倒酒,恭维话一句跟着一句,马后炮就不停的玩回忆杀,总说以前如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