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昆仑拉了把椅子倒着坐下,双手抱着椅子背,望着瞠目结舌的冯媛:“你想怎么个推广法?”
“我我我,我改主意了,面馆不需要推广了,需要推广的是你,来来来,给姐姐聊聊,你都有哪些才艺?”冯媛拿出录音笔,满脸期待。
“什么叫才艺,会打架算么,写毛笔字算么?”
“什么都算,只要能吸引眼球,当然,积极正面高大上的才艺会更受欢迎,高尔夫打得好,肯定比擅长吃大肥肉更好。”
“等等,你想干什么?”
“全民偶像,我觉得你可以参加海选。”
“全民偶像?”刘昆仑想到逛街时市中心摩天大厦的巨型广告牌上一群俊男靓女搔首弄姿,时不时闪现四个大字:全民偶像!这好像是一个选秀节目。
“冠军奖金一亿元,只要有投资,有包装,有好的团队帮你操作,我相信你可以的,奖金咱们五五开就好。”
说这话的时候,冯媛眼中闪烁着金钱的光芒。
刘昆仑手机响了,看了一眼说:“春韭,给冯记者来一碗米线,加牛肉加茶叶蛋,算我账上。”说完起身就走。
“哎,你怎么走了。”冯媛追出去,“五五开也有五千万啊,你不稀罕啊。”
“我有事,不稀罕。”刘昆仑头也不回。
……
是四姐刘沂蒙在叫他,康哥的越野车就停在路口,三个人要去做一件事,扫墓。
清明早就过去了,不是扫墓踏青的季节,通往公墓的道路空荡荡的,康哥驾车,刘沂蒙坐在副驾,刘昆仑只能坐在后排,一路上康哥开着车窗沉默不语,外面鸟语花香,初夏的风光明媚。
公墓空无一人,三人来到韦康的墓前,黑色大理石墓碑前摆着枯萎的花朵,不知道是谁来扫过墓,二十三年风吹雨打,墓碑的金字都褪色了,镶嵌的照片上,缉毒英雄容颜不老。
“也不知道这里面放着的是谁的骨灰。”刘沂蒙说,“这么多年,浪费多少眼泪,你倒好,在外面潇洒风光。”
韦康说:“盒子是空的,这些年的苦楚只有我自己心里知道,我是英雄,是上面钦点的人物,身不由己啊,几十年隐姓埋名,不能回家,女朋友也跑了,我母亲去世,我也只能偷偷跑来看一眼,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算是因祸得福,毒枭报复心很强,如果我继续在近江当警察的话, 这里面摆着的可能就真是我的骨灰了。”
刘昆仑想到张彦斌几次三番的报复,暗道康哥说的没错,阴差阳错,这是宿命。
康哥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小舅子,问刘沂蒙:“听说昆仑后来发展的不错,你们怎么就断了联系呢,好歹也是一家人啊。”
刘沂蒙说:“王海昆又不是刘昆仑,这是两个人。”
康哥说:“是啊,人是会变的,环境改变人啊,只有坚强的意志才能对抗外界的侵蚀,我真是想不到,那么单纯热血的少年,会变成一个六亲不认的冷血动物,这是金钱的魔力么……”
刘沂蒙打断他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别参悟,我说的就是最直白的意思,那不是我弟弟,我弟弟在你旁边呢,对,他就是小五,刘昆仑。”
韦康诧异的看着刘昆仑:“这不可能吧,咋回事这是?”
刘沂蒙说:“简单说吧,他被另一个人夺舍了,他又重生了。”
韦康拿出烟来点上:“不行,我的缓缓,人老了,受不了这个绕脑子的事情,这不是封建迷信么。”
刘昆仑说话了:“康哥,有句话在我心里藏了二十三年了,那一枪,对不起。”
韦康这才正视这个青年,姐弟俩没有必要骗他,再匪夷所思也是真的,眼前的人就是刘昆仑,当年那个莽撞桀骜又单纯的小弟。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那一枪,真的差点要了我的命啊,在病床上躺了两个月,都过去了,算了算了,我利用了你,也得向你道歉,还有苏老板,虽然他罪有应得,但对我是真不错,我欠他的,还有袁子慧,还有苏晴,一个个都家破人亡。”韦康坐在大理石台阶上,一支接一支的抽烟,沉浸在往事中。
“后来钦点我的大领导双规进去了,我的直属上级詹树森也落马了,我也……唉,不提了,一身伤病,满腹心酸,不知道该向谁诉说。”韦康黯然神伤,说不尽的故事,都化作一声叹息。
“现在有什么打算?”刘昆仑问他。
“找个活先干着吧,我没啥一技之长,以往那些社会关系全都一刀两断了,其实踏踏实实当个劳动者挺好的。”韦康掐灭烟蒂,指着天际说:“看,要下雨。”
乌云滚滚袭来,一场风暴势不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