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北平看了她会儿,才认出这是周家大小姐。之前为了给俞少谦善后,他买了束花,特地去医院看了这位割腕的病患。
路上说辞想得清楚,到了门口,就听到里面尖锐的怒骂声:“让他滚!让他们滚!拿我当什么了?道个歉就想糊弄过去!我怎么说都是将门之后,欺人太甚!”
俞北平整了整思路,敲门入门。
周启兰原本怒不可遏,面容都有些扭曲,乍然看到他,人就愣住了。俞北平生得出众,一身军制,儒雅清绝,阳光淡淡地洒在他的发顶,姿态从容,温润谦和。
他说明来意,代俞少谦躬身道歉,又递上花。
何丽云忙手忙脚乱接过,神色拘谨,刚刚骂得起劲,在他面前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周启兰一张脸更是烧到了耳根,头深深垂下,懊恼不已。
就这一眼,她就记住了这位出类拔萃的青年。
之后,何丽云劝了她一番,说这未尝不是一个好事,反正那俞少谦也是个不学无术之辈,这位主儿就不一样了。虽然在众兄弟和堂兄弟中排第六,却是俞参谋长的长子。更重要的是,他在通讯站任要职,很有能力,前途无量,跟俞少谦那个纨绔子弟简直是云泥之别。
“兰兰,这可是绝佳的好机会,你一定要牢牢把握住啊。”何丽云紧紧握着她的手,目光炯炯地望着她。
周启兰羞红了脸,甩开了她的手,忸怩道:“妈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心里却泛起了一丝不一样的涟漪。
从那以后,总是不自觉关注俞北平的事情,连他教指导架设班去野外集训都托人找了关系,偷偷去看过。
“有事吗?”俞北平急着脱身,笑得勉强。
周启兰毫无察觉,犹豫一下,红着脸从随身的提包里拿出一张邀请函:“礼拜六大院有我的演出,晚上9点,您能来吗?”
说完又觉得唐突,忙补了一句:“挺大型的演出,内院很多首长和领导都要来指导。”
俞北平随意应了句,眼角的余光已经瞥见汤子期的背影在拐角处消失,忙客套道别,转身就追了过去。
楼道里的大理石台阶被他的军靴踩得咚咚作响。
周启兰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怅然。
“想什么呢?”简筠从后面过来,挽住她的胳膊,笑得不怀好意。
“没什么。”
“我都瞧见了。”简筠想起刚才那个青年,觉得有些眼熟,不知道在哪儿见过,“说真的,我好像见过这位首长。”
“不可能,他以前都在外地,最近才回的北京。”
“你让我想想——”简筠蹙眉深思,忽然灵光乍现。之前去听梁教授的讲座,他跟汤子期一起迟到,一前一后进课堂的事情浮现在她脑海里。
两人好像早就认识了。
简筠的话戛然而止,私心不想提起。
汤子期和他疑似交情匪浅,这种可能给她长脸的事儿,简筠当然讳莫如深。
周启兰却很好奇:“他怎么?”
“没什么,我记错了。”脑中快速闪过一个念头,简筠对周启兰露出个似是而非的微笑,“喜欢就去追呗。”
“你瞎说什么?”心事被戳穿,周启兰又是羞恼又是窘迫。
简筠却笑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出色的男人,那得靠抢的,你不去,怎么知道他对你没意思?你要不去,没准儿旁人就凑上去了,到时候可别哭。”
周启兰失神地望着空荡荡的楼梯间,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