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眼瞧古仲盯着香墨双眸发光,可眉目之间仍有暗藏的犹豫不定,纵使已经骑虎难下,古绯也只有最大程度的怂恿古仲。
她向来擅谋算人心,古仲的反应和选择也了然于心,可她忘了,古仲骨子里缺乏大胆冒进,古家这点家业,让他安逸了好几十年,他想成为易州鳌头,可更怕的是将这点家底给败的精光。
心有叹息,古绯抿了口凉茶,指着古仲手里的香墨道,“我敢说,这香墨在易州是独一家,何为独一家,大伯该比阿绯还明白这香墨的价值才是,多的不说,但言这香墨一送到上面去,指不定日后庙宇殿堂之中的墨丸就全部替换成这种带佛香的墨丸,毕竟,最接近佛祖的东西,必定也是要最有灵性的。”
所谓的“上面”,不用古绯明说,古仲也明白指的是谁。
大殷盛墨,不仅是文人墨客喜之,就是寻常百姓,对这东西也是艳羡不已的,谁若有一枚,那是可做传家宝一代一代的传下去。
墨,不仅是**雅士学富五车的象征,更是一种内敛风华的高洁。
浑身玄色,清而不透,暗而不明,才是隐而不发,秘而不宣的隽秀内里风骨。
故,大殷自开朝之初,便设有专门的务墨司,专监管墨丸,和墨商会不同,务墨司隶属皇帝,御庭所用贡墨,皆从务墨司所出,每四年一次的争选贡墨,便是务墨司之职。
古绯说的“上面”,指的便是务墨司。
古仲捻着手里的香墨,虽样式不精致,可耐不住清幽雅韵的檀香浅味,一丝一丝一缕一缕,沁人心脾,霎时就让人觉心神洗涤般的舒畅。
他心中天平摇摆不定,知晓古绯说的是事实,这香墨却是难得,在整个大殷算独一无二都不为过,可他也担心一旦押错了宝,古家那便是万劫不复的结局,毕竟,他对古绯并不是完全的放心信任,半道回的古家,没有谁比他更清楚那场认祖归宗有多大的猫腻。
古绯不是不知古仲的担忧,她轻咳一声,加重砝码,“大伯下不了决心,那么阿绯便将这香墨配方卖于小墨家,总归大家是姻亲关系,今个都八月十六了,没多少天日,大姐嫁过去后,小墨家总不至于便过河拆桥,不管我们古家了不是……”
“不行!”
古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古仲打断。
古仲深深看了眼香墨,他捻着黑须,眼带精光地望着古绯,“绯丫,你老实跟大伯说,你的制墨技艺到哪一步了?”
做决定之前,古仲还是保守地探一探古绯的底在哪。
勾了勾嘴角,古绯面有嘲弄之色,“如果阿绯说已经到墨师水准,大伯听了是不是觉得安心些?如果是,那么大伯就权当是吧。”
古绯夸大了说,半点实话都没有,现在还不是将所有底牌尽数掀出的时候,让古仲知道了,指不定日后还怎么利用她。
古仲见探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他沉吟良久,后一咬牙,断然道,“只一种香墨,还不足以开一场墨宝拍卖会,绯丫你若能再有几种香墨级别的上品佳墨出来,这拍卖会,大伯定然支持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