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想,尤湖拦了她手,并指着她腰身系的五彩丝绦道,“我这簪子和姑娘的丝绦更相配一些,白玉的簪子太过素净普通,姑娘去赴宴,怕是有心人会拿这话头说姑娘礼仪不周。”
闻言,古绯也不再纠结这点,她理了理膝盖上裙裾的皱痕。闭眼再睁眼之际,点漆黑瞳之中已经尽是无情的漠然,“走吧,今个我就去会会他们。”
尤湖拍手称赞。他使了个眼色,示意夜莺给古绯推轮椅出门,白鹭刚要随后跟上,岂料,尤湖脚步一转,挡了她路,并伸手要古绯起先的那枚白玉兰簪子。
白鹭半点不敢有异议,双手奉上簪子不说,还很自觉的不吭声自己去做事了。
尤湖转着那簪子,他轻笑了声。随手就插自个头上后,赶紧几步,跟上古绯道,“小生同姑娘一道去,省的有人想对姑娘不利。”
古绯瞥了他一眼。乍见他头上自己的白玉兰簪,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也没说什么,只道,“想对我不利?今日龙凤楼赴宴的可大有人在,傻子才会这个时候动手。”
尤湖眯着眼应和,“姑娘说的是。”
他突然这么好说话了。惹得古绯不禁又多看了他一眼,这一看,视线不自觉的就往他头上簪子瞅。
她向来都知道尤湖那张脸长的俊,还是不辨雌雄的那种俊美,往常看惯了倒不觉得有什么,可这会。就只换了根簪子,那素白的白玉兰簪,在他乌发之间仿若有淡淡的莹润微末之光散发出来,让他整个人都带起浓浓的书卷文气,而且明明是女子用的簪子。他用来一点不显阴柔女气。
古绯想着就伸手摸摸自己头上那根,她在想,换了簪子,是不是自己也有所不同。
两人一路往龙凤楼去,可尤湖的余光一直挂在古绯身上,瞧着她的小动作,他嘴角的笑意瞬间加深,到了龙凤楼门口,他不忘低头,对古绯道,“姑娘莫担心,你换上小生的发簪,也同样的容貌秀美。”
闻言,古绯瞬间心起恼怒,如若不是现在都到了地头,指不定她立马就将头上的簪子拔下来给扔的远远的。
然而她面上却冰沉如水,半点都看不出心底的情绪,“这自不必你说,本姑娘早便晓得。”
封礼之是第一个看见古绯到来的,可他等了等都不见人进来,遂自个跑了出来喊道,“阿绯,你还在磨蹭什么,快进来。”
古绯冷冷地瞪了尤湖一眼,夜莺机灵地推着轮椅上前,顺手将手中的请帖递给门边的小厮,古绯当没看见只对封礼之道,“礼之,你可知今日是要为哪位贵客接风洗尘?为什么我之前都没收到风声?”
封礼之哈哈一笑,他与古绯走一路,“你肯定猜不到。”
眼见两人堂堂正正地进龙凤楼,尤湖紧随其后,而那收了请帖的伙计打开贴子一看,瞬间就为难了,他想了想,吩咐其他伙计不得怠慢了,自己拿着古绯的帖子快步往龙凤楼后面的花厅而去。
古绯瞧着那伙计离开,她嘴角浮起讥诮,嘴里应着封礼之的话,“我猜不到,那么礼之告诉我不是一样的么?”
封礼之似乎心情很不错,他早来一步,对今日的安排很熟悉,带着古绯就边往楼上的雅间去边道,“不能说,不能说,一会阿绯还是自己瞧吧,要是我这会跟你说了,就没意思了。”
“哦?”古绯一挑眉,有伙计抬着轮椅上楼梯,几人之中,她倒是第一个到二楼的,随后是封礼之,再后面才是尤湖,“那我倒要好生瞧……”
“这位可是古家五姑娘,香墨配方的主人?”突兀插进来的声音打断古绯的话。
三人回头,就见楼梯底一身形高壮,黑须黑面,双眼微微上吊的中年男子问道,他神色带着不虞,问话都带着质问的口吻。
古绯眼里寒光蹿动,她礼貌地笑道,“正是小女子,敢问您是?”
“他是墨商会会长王怀远,阿绯不用理他,一个满身铜臭的家伙而已。”王怀远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就被封礼之皱眉抢声了。
他面色涨红,这会龙凤楼堂口人来人往,封礼之的声音也不小,谁都听见了,他就像是被掐着脖子的鹅,想呵斥反驳什么,然而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尽管如此,古绯还是道,“王会长,有礼了。”
“哼,”王怀远拂袖冷哼,他扬起头,大声的道,“王某记得今一早,差人给姑娘送了帖子,已经解释过之前的请帖是个误会,今日的宴请,其实没有姑娘的名录。”
这话一落,封礼之神色立马就冷了,而尤湖却露出了原来如此的了然。
古绯的反应最轻描淡写,她仿佛压根就没将王怀远放眼里,淡淡道了句,“哦?可我没收到什么帖子。”
那淡漠的语气,就像是在说,今个天气真好一样。
王怀远只觉自己一拳头砸在棉花上一眼,那力道憋的他自己难受。
“王会长,为何都站在门口不上楼?”正在这当,叮咚玉石相撞的磁性嗓音蓦地在王怀远身后响起。
王怀远如蒙大赦,他连忙转身,露出讨好的笑脸拱手道,“乐公子,早恭候多时。”
二楼楼梯口的古绯在听到这声音的第一瞬,就已经在不闻周围的人和事,仿佛天地之间她只看的见那人颀长的熟悉身影缓缓撞进她的眼瞳,成为一种经久不落的暗伤,每想起一次便疼痛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