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绯心里一动,不经意问道,“可是左圣司左公子?他不在大京了?”
左家夫人不疑有他,点头回答道,“十日前就离京了。”
“就怪爹,”左霜接口,脸上还带不满之色,“非说什么男儿志在四方,好好的不让小哥做官宦公子,非要弄去沙场参军,要小哥有个闪失,娘可怎么办才好?”
说着,左霜都要哭出来了。
左家夫人对古绯歉身,拉过左霜,赶紧安抚。
古绯却是一凛,说着无心听者有意,虽说左清和她在某些事上,是一致的,可连左圣司离开大京去了边疆沙场的事,她都未曾听说,要说左清这老狐狸没提前嗅到什么风声,她第一个就不相信,毕竟她不是单纯的左霜,不会相信左清真让自己最宠的幺子去沙场送死。
她脑子里转过诸多的念头,可还是理不出所以然来。
这时,临到宫宴开始的时辰,有太监扯着嗓子喊道,“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觐见。”
古绯回神,就见四道人影进殿,当先一人乃是她熟悉的大皇子明月,随后的是从未见过的二皇子和三皇子,至于四皇子,根本还是个八九岁的孩子。
四位皇子进到殿中,一撩衣摆,对兰后跪了下来,“儿臣见过母后,母后长乐无极。”
兰后保养得当,如鸡蛋白的脸上保持着得体的笑,她一拂袖,“都起吧,难得见你们四人一道,本宫甚是开心。”
四人之中,不过只有明月才是兰后所出而已,其他的不过都是妃嫔所出,可兰后的一言一笑,都亲切无比,看不出半点的亲疏之别。
“母后若是开心,儿臣四人,每天都可到母后寝宫请安,母后不要嫌儿臣等烦人才是。”明月长身而立,一身暗紫色带薄纱的华服,玉冠束发,在四人里尤为显得出众。
兰后笑骂道,“嘴贫,只怕要你们每日过来,指不定背后还怎么念叨本宫呢。”
“谁敢念叨母后,儿臣第一个不轻饶。”站出来说这话的是三皇子,他穿蜜合色绣祥云安稳的华服,面容略长,眼梢也长,鼻尖微勾,看着很是盛气凌人。
…“大善,我儿孝心可佳。”兰后当真欣慰无比的表情。
“母后为儿臣操心一辈子,理应如此。”附和的人士二皇子,他与明月有两分相似,只是眉目之间的羸弱书卷气更重,比谁都像个书生,哪里有皇子的气度。
眼见三位皇子都表态了,最小的四皇子瑟缩了下,赶紧吭声道,“儿臣,也这么认为。”
他人小,话语之间还带着稚气,这一童言,让兰后一愣,随即轻笑出声来,“好,本宫有如此多的好儿郎,何愁我大殷不兴。”
众人又是一阵高声恭贺。
这暂且按下不表,只说这番请安之后,兰后便让四位皇子去初元帝那边。
也不知是不是古绯的错觉,她总觉最后出殿的明月高深莫测地瞥了她一眼,意味不明,连带兰后也多看了她一眼。
她想起来之前,尤湖跟她说的,让今晚无论发生任何事,都要她按捺不动,一切有他。
她这会,隐隐觉得只怕今晚上的宫宴不简单。
这么想着间,宫宴开始,兰后一声令下,那与东殿相隔的壁上被数个太监一拉,就像是屏风一样,竟从中间一分为二,整个东殿和偏殿,再无阻隔。
初元帝看过来,他举起酒樽,朝兰后点了点头,“朕龙心大悦,今晚当不醉不归。”
兰后也端起酒樽,底下来参加宫宴的王公大臣,所有人举杯高声喝道,“皇上,万福金安!”
一樽饮尽,初元帝哈哈大笑起来,随后便有丝竹舞乐助兴,整个殿中好不热闹。
古绯没太大的兴致,她吃了几口面前案几上的物什,就停了动作,冷眼看起这浮华的盛京来,她的视线犹如越过群山,落在西佛国那堆人身上。
西佛国的人信佛,故而不擅饮酒,能看出那几人喝的是甜浆,特别是那释婆罗,古绯多看了几眼,她总觉着这世间的人,哪里有甚圣人可言,若真有那等大圣人,那定也是个大恶人,凡事两面,多半如此。
许是注意到古绯的目光,释婆罗一抬眼,就与古绯对视个正着,两人隔的老远,释婆罗微微点头,算是招呼,又移开视线。
古绯低笑一声,她觉得自己想多了,西佛国么,此次斗墨一完,又与她何干?
宴至半途,人已微酣,有那等坐不住的姑娘已经偷溜出去,在御花园里头逛去了,此刻天未全黑,整个宫里,到处都是侍卫太监宫女,倒也不怕什么。
古绯也琢磨着何时离开比较恰当,然,还未等她想出恰当的借口来,就有一小宫女进来,避开他人,到古绯身边低声道,“古圣师,奴家公子相请。”
古绯眉梢一挑,她面无表情地问,“你家公子是谁?”
那小宫女又道,“公子说,知名不具。”
古绯一转念,她放下酒樽,被清酒润泽的水光柔嫩的唇一抿就道,“那走吧。”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