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与白鹭福身应下,墨绯就跟着一红服白面的太监往皇宫以东去,那边据她所知,便是皇后的宫殿——凤坤宫。
南齐今朝皇后,出自当年同太祖皇帝一同打下南齐的勋贵余家,满门请贵,且深受皇帝爱重。
然而唯有一点,余皇后膝下无子,听闻皇帝怜惜,多年前,便从余家抱养了个女婴,赐安庆公主封号,养在皇后身边。
这身上流着余家血脉,却有公主封号的安庆公主,今年堪堪十六,生的可谓花容月貌,倾国倾城亦不为过,且那一身被皇后亲自教养出来的气度,可不就是个尊贵无比的。
可要墨绯来说,富贵权势迷人眼,这帝王的心思就没有简单的,谁又知道余皇后为何会膝下无子?自己不生养,却要给旁人养,这心里头,多多少少也会膈应。
她站在殿外,微微颔首看着自个的裙摆边,双手拢着搁在腰腹,并不因已经在外等候半个时辰而面露不耐。
这等下马威,她又哪里会放心上。
“宣,大殷圣手墨绯觐见。”小太监拉长的抖音在一个时辰后响起。
墨绯隐晦地动了动脚,她的腿是伤过的,不比旁人稳健,这一个时辰,她心里并无多少不忿,只是腿酸疼的厉害,抬脚每走一步,就像是有针在扎一般。
然她嘴角含笑,除却很是苍白的小脸,不曾露出丝毫的情绪,尽管心里已经觉得这余皇后已经很有意思了。
“民女墨绯,叩见皇后娘娘,娘娘长乐无极。”她站在空旷的殿中央,感受到氤氲的檀香以及不知从哪吹来的冷风,声音徐徐的道来。
好一会,她才听见高位上遥遥传来冷淡而威严的嗓音,“抬起头来,让本宫好生瞧瞧。”
墨绯依言,她敛着眼睑,盯着自个的鼻子抬头。
然后,她就听见一脆生生的轻笑,似玉珠落盘,娇滴滴的带着勾人的甜媚味,能让人半边身子都酥麻了去。
“母后,原来她就是九皇兄的皇子妃,倒是个……”玉珠脆音一顿,才意味深长的又道,“清秀的。”
墨绯从来便晓得自己那张脸面并不十二分的出色,说是小家碧玉不为过,可眼下,这清秀一词,怎么听着怎么刺耳。
不妨,她还是淡然的道,“民女出身大殷,自然是比不得南齐的人杰地灵。”
但谁都晓得,南齐临北,与不开化的蛮夷多有交道,民风更是彪悍,诸多民俗多少也受了蛮夷的影响,要说人杰地灵,与奢华精致的大殷一比较,那就是说笑了。
整个大殿中有刹那的静默,紧接着就是那有若鹂儿的嗓音百般婉转地笑了几声,“母后,儿臣往常跟您说,大殷不如咱们南齐,您还教训儿臣,眼下,大殷人可是自个都承认了。”
“调皮。”
墨绯只听到语调起先还淡漠如冰的余皇后,竟口吻宠溺,不带半分的苛责。
墨绯心头冷笑,她自然猜出余皇后身边的人,定就是安庆公主了,也明白安庆公主是在睁眼说瞎话。
不过——
“若要民女来说,九皇子殿下在大殷数十载,比之民女还要了解大殷几分,娘娘当从殿下那听闻过才是。”
这话一落,边上就有宫人吓的当场跪了下来,也是太胆大了些。
“大胆!”鹂音带煞,引带薄怒。
墨绯不再做恭敬状,她抬头,正视高位上的两人——百鸟朝凤的红装华服,面约三十有余的妇人,金凤衔珠的累丝金簪,粉鬓面,朱砂唇,端的是不怒而威,又自有风流韵味。
而立在她左手边的是一十五六的妙龄少女,洒金玫瑰红的青鸾暗纹曳地长裙,娇俏的飞仙髻,簪点翠蝶恋花并水色长络子的步摇,带着花苞的涩媚,眉目贵气逼人。
墨绯再打量两人的当,余皇后与安庆公主同样也在审视她。
然,只一见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两人俱是心头一跳,若说敛着眉目的墨绯不见多有姿色,可那双眸子一睁开,则让人吃惊之余,见之不忘。
原本只是六七分的颜色,硬是让那双眼眸也映衬到了九分。
比常人都大上一圈的黑瞳,沉如点漆,一注视,就叫人移不开眼,黑白分明,纯澈干净,恍若稚子,即便晓得她墨绯是个心思不善的,可也忍不住会被那眸子吸引。
“竟敢窥视凤颜,来人,给本公主拖下去杖责四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