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笑了笑,“谢谢大家的好意,我们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就行了。”这时早有人在最靠前的位置上摆了张长凳,众人这才作罢,纷纷坐下。
白衫男子看得出来,凤翔乡民对某城主的热情毫不矫揉造作,完全发乎本心,他们让座的根本原因并非阿牛是城主。这不禁让他更感诧异,“凤翔城上下都对这位轻浮领主如此信服,真是奇怪了。”
不过,白衫男子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对阿牛的“轻浮”指责,完全是长街上牵手那一幕而来。除此之外,阿牛在待人接物上表现出来的谦逊随和,也着实让人感到亲近。
疑惑间,场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蔡文姬已端坐于琴前。
蔡琰显然对这古琴极为熟悉,连试音的步骤都没用,玉容圣洁无比,纤指连拨,直接弹奏了起来。清越的琴音在房内响起,抑扬顿挫的旋律,将众人带进了一个奇妙的境界,人们屏气凝神,连呼吸的声音都极为小心,生恐打扰蔡文姬的演奏,除了琴音之外,几乎听不到第二种声音。
小鱼本就喜欢音乐,此时自然听得心驰神往,就连某城主都一脸严肃地正襟危坐。
当蔡琰拨出最后一个音符之后,余韵仍未停歇。
一曲毕,戏园内的听众大多还沉浸在忘我的状态中,仍在仔细回味着刚才的天籁之音,对此,蔡琰早已习惯了。抬眼向台前望了一眼,见阿牛正注视着自己,还伸出拇指比了个称赞的手势,蔡琰顿时觉得刚才那一曲没有白弹。
就在这时,掌声响起,那是一个人的掌声,接着如梦方醒的乡民们终于有了反应,掌声大作。放眼望去,率先鼓掌的正是那名白衣孤傲男子,眼神中的欣赏之意十分明显。
被一名陌生的青年在大庭广众之下打量,蔡琰显然不太适应,礼貌地一笑后便准备离去,却听到那白衣青年旁若无人地大声道:“好曲!好琴!只是为何琴声中却隐隐有一股忧伤之意呢?”
蔡文姬的步子立即停了下来,面现惊讶之色。
孔子就是操琴高手,他提倡琴乐之初,就曾教导说“君子乐不去身,君子和琴比德,唯君子能乐”,操琴通乐是君子修养的最高层次。于琴乐之中,孔子听到了文王圣德之声,师旷听出了商纣亡国之音,古人相信天地的气象就蕴涵在其中。
方才蔡文姬弹奏地那一曲整体节奏明快激昂,这名白衣男子居然听出了琴音中潜藏的忧伤心境,此人绝对是音律高手!
阿牛虽然没听出这些门道,看到蔡琰的反应,已经知道白衣男子所言不虚,当即心下一动,静观其变。对于蔡琰何以忧伤,阿牛认为不难理解:无论谁的父亲身处险境随时有杀身之祸时,恐怕都高兴不起来。
白衣男子见蔡琰停步望过来,忙遥遥一礼,他此时也发现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那番话有些冒昧,抱歉道:“方才情急之下冒犯之处,还望文姬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蔡琰淡淡一笑,“公子精通音律,文姬佩服。”
这番话已是默认了白衣男子关于“琴音中暗含忧伤”的话。文姬虽为弱质女流,却有着刚烈的性情,并不扭捏作态。
“敢问文姬所用古琴,可是焦尾琴?”白衣男子继续问道。
蔡琰没有作声,只是看了白衫男子一眼点了点头,飘然而去,任由古琴放在那里,戏园的管事人等会便会帮她送回去。
白衣男子一声轻叹,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只是站在那里目送着蔡文姬离开,浑然没注意到阿牛已经到了跟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