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乎成了凤翔唯一的选择!
当飞翼营从舶来镇上船,准备渡海直奔幽州时,北平城主府,公孙瓒召集了麾下的将领、谋士议事,所针对的,自然是城外的乌桓联军。
北平军已经取得了多场胜利,斩杀了大量的乌桓人,按照北平军与北方少数民族作战的经验来看,自知胜利无望的乌桓人,早就应该退避三舍。但是,北平境内乌桓人的部队越来越多,一些游荡于大草原深处的乌桓部落,得到消息后也纷纷向幽州而来。
公孙瓒相貌英伟,声音洪亮,且机智善辩,有着强烈的个人魅力,作战勇猛的公孙瓒在北平军中极有威信。端坐于榻上的公孙瓒此时恨恨地道:“这些乌桓人疯了,就算我们不出城杀他们个屁滚尿流,他们难道还能骑着战马攻进北平?”
在场众将均笑了起来,每个人都知道公孙瓒的脾性,用“疾胡如仇”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每当他听到什么部落造反的消息都会勃然大怒,集合兵马立即出发征讨。好象与那些胡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公孙瓒与胡人交战时也是尽可能地穷追猛打,尽可能制造杀戮,因此,各处的胡人对公孙瓒都十分害怕。
公孙瓒的堂弟公孙越道:“胡人善于游击,我大汉军队更善于阵地战,现在乌桓人舍弃了自己的长处,转而与我军正面对决,这不是自寻死路吗?这段日子,死在我们手里的乌桓人应该超过万人了吧!”
“那是肯定的!将各部落的战士聚集在这里,与我们长期对峙,他们部落自身的安全问题姑且不谈,想必那些牲畜已经将附近的水草都啃吃一空,乌桓人应该已经撑不了多久了。”答话的是公孙瓒手下大将严纲。
北平军连战连胜的可喜势头,让公孙瓒帐下的将士大多对战事的结果执乐观态度,对乌桓人的轻视之心十分明显。众人中,只有一人面带忧色默然不语,正是公孙瓒帐下的长史关靖,显得十分突兀。
公孙瓒注意到了关靖的情绪,高声道:“我军胜利在望,士起(关靖字)何以愁眉不展?”
关靖长身而起,正容道:“这场仗已经让北平付出了沉重代价,而且我不认为乌桓人已经任由我们宰割,从现在的情形来看,即使我们赢了这场战争,也只能是惨胜。”
公孙瓒有些不悦,淡然问道:“何以见得?”
关靖道:“乌桓人之所以屡遭失败却不言退,原因很简单:对他们而言,这场战争关系着所有乌桓人的尊严与荣誉,为此他们甘愿付出巨大的人命代价,和巨大的经济损失。乌桓人打这场仗的决心,前所未有的坚定,外界大多对乌桓人寄予同情!
这段时间不断爆发的战事,表面上来看我们占据明显上风,杀死杀伤了大量的乌桓人,但我军也折损了三千余名军士,那些都是跟随大人久经战阵的精兵啊,招募的新兵,需要经过多少场恶战才能具备那样的水准?那些远离幽州的乌桓部落自发地千里驰援,到北平与我军决战,他们的部队越打越多,而我们越打越少!
此外,战事持续下去虽会对乌桓各部赖以为生的牲畜业带来严重影响,甚至他们当中会有一些人因此熬不过严冬,但我们在经济和财物上的损失同样巨大。乌桓人都是骑兵,他们拿北平城没有办法,却可以分兵劫掠散布各处的乡镇,掠夺物资、杀死平民,带来的损失难以估量,更有甚者,幽州的许多盗匪趁我们难以分神它顾,大肆在北平境内为非作歹。
由于战事连绵,北平的商贸活动几乎陷于停滞,没有商队敢来北平贸易,这样的情形又影响了百姓的生活。十天前,北平境内就已经出现了百姓逃离的情况,随着战争的继续,这种情况会益发严重!
就算我们最终打赢了这场战争,兵力、人口、经济、财货上的损失也难以估量,我们无法从乌桓人那里得到任何补偿,我们将元气大伤。这场战争原本是可以避免的,我们的兵士误将乌桓商人当作盗贼砍杀本已不对,如果大人当初肯接受刘大人的调解,退还他们的货物,也不。。。”
“住口!”
公孙瓒越听越不是滋味,终于忍不住暴喝着打断了关靖的话。
此番言论,分明有责怪公孙瓒的意思,就差没有直接说“都是你的错”这几个字了。公孙瓒向来不是个气量宽宏的人,加上他对胡人有着近乎本能的反感和厌恶,他并不认为自己不退还乌桓人财货有什么不对。
“胡人没几个好东西!”
这是公孙瓒的口头禅,据说最初他的口头禅是另一句:“胡人没一个好东西”,最终还是听从了关靖的劝谏,改得稍稍委婉了一点,打击面也窄了些许。
关靖面红耳赤地站在那里,公孙瓒的威势让这位长史颇为不安,但关靖的耿直倔强也是出了名的,他要尽到长史的责任,尽一切可能把公孙瓒从错误的道路上拉回来。
“大人,乌桓人数以百万计,与他们结下血仇实为不智!幽州州府、辽东公孙度均虎视眈眈,还有黄巾军主力大举进入幽州意向不明,周围强敌环伺,若北平军折损太过严重,其他势力必群起而攻之,此战实不可再继续下去!
为了北平大地免遭战火荼毒,为使北平百姓免于颠沛流离,还请大人发还乌桓人财货,休兵罢战!”
说罢,关靖泪流满面地跪了下来,以额触地咚咚有声,在场的众将无不为之色变。
关靖对此战的分析丝丝入微,为公孙瓒帐下的武将们推开了一扇他们从未重视的窗,即使他们未必完全认同关靖的观点,但对这位硬骨头别吏的忠心还是极为钦佩的。
可惜的是,公孙瓒见关靖竟提议“发还乌桓人财货,休兵罢战”,在公孙瓒看来根本就是认输投降。这样一来,盛怒之下的公孙瓒压根听不进去关靖的忠言,关靖的苦谏自然也被他当作别有用心。
“混帐,居然妄加指责,危言耸听,乱我军心!来人,给我拖出去,砍了!”
如果不是众人苦劝,关靖的脑袋只怕立刻就要搬家了。
这位长史为人正直,加上此番遭遇横祸又是出于一片公心,北平诸将中倒有不少人硬着头皮帮他保命,其中就包括公孙越和严纲。
“今日权且寄下你项上人头,再敢胡言乱语乱我军心,定斩不饶!”公孙瓒扔下这句话后,拂袖而去。
这场议事自然也无疾而终,北平军与乌桓联军的对峙,依然继续着。
沧澜水师的船队抵达太子港时,已是三天之后。
太子港位于北平东南方百余里处,与战区相距不远。由于乌桓人摆出一副玉石俱焚的架势,不断分兵四处劫掠杀戮,强如公孙瓒也不敢轻易分兵,北平军都集中在重要的城池里,因此,北平百里之外的太子港,显得相对平静。
北平军实际上早已放弃了广阔的乡镇地域。
飞翼营出现时,太子港有一支不足百人的乌桓骑兵分队等候着,他们都是塔兰部落的勇士,特意留驻于此。见到船队悬挂着的凤牛旗时,塔兰部落的汉子们,纷纷欢呼了起来。
他们事先已经收到了风声,这支船队,带来的是塔兰部落的朋友,凤翔城的部队!
见到乾罗时,塔兰部落的勇士纷纷行礼致意,这位长老在部落中有极高的威信。乾罗直接唤了一名族人过来,吩咐了几句话,那名族人飞身上马,绝尘而去。
做完这件事,乾罗才对赵云道:“他去通知我家大人了,顺便带一些战马过来代步。大家没有想到凤翔城的部队来得这么快,无法事先准备,子龙先稍息一会。”
“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