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瓒看出了乌桓联军的意图。因此，尽管右北平郡治下各城镇的告急文书雪片般飞来，请求援军的使者从清晨到深夜都没有断过，但是北平军的精锐部队依然没有出城作战的意思。

“公孙瓒竟然如此沉得住气？他怎么可能置自己辖区的人民百姓于不顾，视那些分散驻守各处的北平军如无物？”

这样的情形，显然有点出乎某城主的预料之中。面对大量的乡镇被摧毁，大量人口被掠走的结果还能如此泰然处之，公孙瓒的行为，已经不仅仅是“冷静”二字能够形容的。

好在阿牛和乌桓联军也没有指望一天的行动就能让公孙瓒感觉到痛，乌桓联军依然不知疲倦地出击，那些骑兵干这活时完全不用作战前动员，士气高涨得很。

第二天，乌桓联军的行动更加坚决！

第一天的行动只是试探，事实上各支乌桓部队在对乡镇发起攻击时，随时都做好了迎接北平军主力的思想准备，一支一万五千人的骑兵部队一直隐伏在北平城附近，如果北平军主力出城，这支部队将负责为其他出击的乌桓骑兵争取撤退的时间。很明显，他们暂时还没有用武之地。

第一天的试探性进攻结束之后，乌桓联军判断出公孙瓒应该不会立刻出城应战，而且。随着乌桓部落的援军逐渐赶到，乌桓联军可用于出击的部队更多。

带来的破坏也更加骇人。

继第一天摧毁了右北平郡七个乡镇、九个村庄之后，第二天的成果更加可观，十一个乡镇，十三个村庄被毁灭！

就在这一天，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情。

一支出击的乌桓骑兵部队，在攻灭了一个村庄之后，大部队继续赶赴下一个目标，留下了一支两百人左右的骑兵小队打扫战场。他们的职责，是将掠得的物资和人口带回去。

当那支骑兵小队发现他们无法带走所有的物资和人口时，为首的乌桓百人长煞是“聪明”的选择了优先带走物资，无法带走的十多名乡民惨死在马刀之下！

赶回来的骑兵小队百人长，在营帐中交令时讲述了这桩“意外”，对此他毫不在乎，在他看来，杀死不能带走的俘虏，太正常不过了。这位乌桓百人长没有注意到，在场的许多部落大人拼命对他打的眼色，就连盟主乌旺大人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乌桓百人长更没有注意到，营帐中唯一的汉人眼睛都红了，他根本不知道凤翔城主也在帐内。虽然没有几个乌桓大人真指望凤翔城的那点部队起什么作用，但阿牛在关键时刻表现出来的智慧，对乌桓联军的帮助不可谓不大。

当着阿牛的面，得意洋洋地告诉众人说“杀了十几个无法带走的汉人”，不啻直接在阿牛的脸上重重地扇了一巴掌。易地而处，如果被杀的乌桓人，乌桓的大人们会能什么样的感受，不难猜到。

焦土政策本就是阿牛提出的，却直接导致了十多名大汉百姓横死，尽管是在游戏中，这件事情还是给了重视npc生命的阿牛强烈刺激。

这已经违反了凤翔与乌桓联军的约定：焦土政策中。绝不能妄杀大汉平民，违者军法从事！

阿牛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转向了夫顿，接着落在了乌旺的身上，一言不发。凤翔城主眼中的决绝，清晰可见！

当事人部落的大人，显然也不舍得损失一员立下过赫赫战功的勇士，望向乌旺的目光中隐含着几分请求。

乌旺很为难，这名乌桓百人长并非他部落的人，他身为临时盟主，却也不得不考虑其他部落大人的面子问题。再则，对乌桓人而言，阿牛才是异族人，难道为了一个异族人的感受杀死自己的族人？一时间乌旺也楞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其它部落的大人，又岂会不明白其中的利害？但是这样的情况下，谁都不方便讲话，只得默默地坐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那名乌桓百人长不明白，为何帐内突然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颇为错愕地站在那里，没有族中大人和乌旺大人的指示，他不知道是不是该直接离去。

五秒钟后，见没有人说话，阿牛转头望向那名乌桓百人长，淡淡地道：“干的不错，你是哪个部落的？”

虽然见一名汉人问这个问题，百人长有些疑惑，但当他看到阿牛有资格与各部落大人一起参会，且在问话时也没有人提出异议，百人长还是老实地回答道：“牛叶部落。”

某城主点点头，一脸和善的笑容，继续道：“唔，牛叶部落的勇士确实不凡。杀十余名汉人百姓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小队有两百人，被杀的汉人只有十来个，该不会是两百人一起动手吧？”

“那能呢！那些汉人百姓个个吓得半死，我只是随便派了四个人就解决问题了，哈哈。”

牛叶部落的大人差点没一头撞到地上，见某城主的目光向自己望过来时，那位大人尴尬地笑了笑，“阿牛城主，这件事情一定是个误会。。。待我回去先仔细调查一番，如何？”

阿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站起身来，对旁边的夫顿拱手道：“夫顿大人，请恕阿牛无法继续留在这里，凤翔立刻退出此战。”

夫顿见状大急，事实上刚才阿牛开始问话时，他就已经知道大事不妙，正准备挽留时，阿牛已遥遥向中间的乌旺一礼，不过此时阿牛的脸色已一片冰寒，对于乌旺身为盟主的不作为，阿牛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怨气。

“告辞。”

“阿牛城主留步！”乌旺急道，见某城主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乌旺拼命地向牛叶部落的大人使眼色。

不过，还没等牛叶部落的大人站起身来，某城主已出现在他面前，“待乌桓部落与公孙瓒的这场战争结束之后，凤翔城少不得前往乌桓大草原，回访贵部落一番，届时还请不要嫌阿牛叼扰。”

此言一出，营帐内顿时充盈着一片肃杀之意，现在连那个乌桓百人长都明白了过来，每个人都知道，这是凤翔城对牛叶部落的正式宣战！

——在乌桓与公孙瓒的战争中，阿牛选择了帮助塔兰部落所在的乌桓联军，乌桓人此前的遭遇值得同情。但这绝不代表凤翔城会接受乌桓骑兵残杀大汉无辜的平民，尤其焦土政策出自阿牛的手笔，更让阿牛内疚不已。

牛叶部落大人脸色一变。懊恼地道：“阿牛城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而已。

这件事情阿牛难辞其咎，既然你们要包庇凶手，违背了我们当初的约定，也将军法视作儿戏，凤翔只有依靠自己的力量，还那些百姓一个公道。”

某城主神情冷漠，目光寸步不让地与牛叶部落大人对视，锋芒毕露。自知理亏的牛叶部落大人哪里招架得住，一腔怒火迅速化为担心。

没有人想到，大多数时间脸上都满是笑意，一副人畜无害形象的凤翔城主，会以如此直接的方式处理这场“误会”，不得不承认，某城主的亲和形象颇具欺骗性。直到此时，乌桓各部落的大人们才意识到，阿牛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

“凤翔城主是危险人物！”

没有人能够为牛叶部落辩护，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那个楞头楞脑的百人长的错。抛开阿牛的智慧、徐牛的军事天分和赵云的飞翼营不提，甚至已经有大人担心，在玩家势力中颇有些影响力的凤翔城的退出，会带来怎样的反应。

目前乌桓骑兵执行的作战计划，其实全盘依照着徐荣的方案而来，没有谁能想到更好的方案，乌桓联军的大人们，甚至无法对徐荣的方案作出半点更改！

凤翔退出后若转投公孙瓒阵营，那将是乌桓联军的灾难（不要试图拿阵营任务对普通参战玩家的限制来捆住凤翔城，那只是针对普通玩家而言，最早应邀驰援的凤翔城。根本没有如其他玩家那样加入任何阵营，就算转投公孙瓒阵营也没有任何障碍）；即使看在塔兰部落的情面上置身事外，乌桓人对能否斗得过公孙瓒也没有十足的信心。

关键时刻，乌旺作出了正确的反应。

“阿牛城主误会了，我等并无包庇凶手之意，这厮胆敢违反军令擅杀平民，乌桓联军的脸都被他们丢尽了，若就这样放过，天理难容！来人啊，把这个违反军法的家伙给我拖出去砍了，拿他的首级通令全军，再次重申不得擅杀平民的军令！”

那名倒霉的百人长，就这样掉了脑袋，黄泉路上他并不孤单，另外四名亲自动手杀人的乌桓骑兵和他同行。

在夫顿、乌旺等各部落大人的苦劝下，阿牛最终还是只得留了下来，乌桓人已经显示出了他们的诚意。该死的人已经伏诛，阿牛也不便过为已甚。

阿牛也明白，乌桓人之所以杀了那百人长，与其说是忌惮凤翔城的实力，还不如说他们是不想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失去凤翔城的帮助，阿牛刚才如此强势地表现，其实也是因为吃透了这一点。当然，如果乌桓人没有一个交代，言出必行的阿牛，找牛叶部落的麻烦也是肯定的。

乌桓联军将掳掠到的人口集中移交给幽州牧刘虞，并从刘虞处换到联军急需的粮食等物资，这是刘虞无法拒绝的交易。没有人口就没有劳动力，由于多年的战乱和自然灾难，神州大地到处都是荒芜的田地，到处都需要大量人口恢复生产。

人**易换来的粮食，实际上已经满足乌桓联军的消耗，再加上攻破村镇的收获，乌桓联军短时间内已经不需要再为粮食的问题发愁。乌桓联军中从上至下，无论部落大人还是普通的部落勇士，个个都对这场战争的前景感到乐观。

“我们都快把右北平郡掘地三尺了，公孙瓒仍没有出城应战，可见他已经被我们英勇的乌桓战士吓住了，这会应该正躲在北平城内发抖呢！”

阿牛丝毫不敢大意，北平军的反应非常怪异，阿牛可不认为公孙瓒会突然转性，抑或公孙瓒会惧怕乌桓联军，那样的猜测毫无依据。一股不安的情绪挥之不去，公孙瓒的作法，让某城主大惑不解。

通过小鱼，阿牛找到了庞统。

“主公，如果属下没有料错，公孙瓒现在的沉默必须有特别的原因，最大的可能，便是他在等待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