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一个大儒,一个觉得自己本职是“传道授业”的人,哪怕心中早打算着软言将苏子籍赶走,好让太学重归平静,可看到这样不贪图小利一心求学的年轻人,也忍不住心生好感。
而且苏子籍说的话很明彻,想让他自动放弃,会得罪了给推荐令的人,甚至有违制的嫌疑——朝廷恩典,岂是你想推却就能推却的?
“这好办,只要你不占那个对你无用的免试名额。”周明达已改变了主意,说:“你学籍可保留,可随意来太学听课。”
“并且推荐你去部院,也还是给你保留。”
“只是这样的话,你去部院要使人心服,还需要考过场才是……下午恰是本月测试的时间,不知你可接受?”
“你改变主意,就可不必参加。”
苏子籍对此自然无惧,自己只差一点就15级,从此登堂入室,可称大儒,对付太学考试还能拿不下来?
坦然说着:“学生愿意参加测试。”
只有摘了太学第一名,所谓的太学布武才有基础。
“这事说来,你也是受了无妄之灾。”见苏子籍答应的这么痛快,周明达又忍不住替苏子籍感觉到可惜了。
“本来,你持着推荐令过来,按规矩就该让你入上舍,但这次太学生都闹了起来,有些事,就算我知道你并无过错,也只能先安抚他们。”
“而且闹了一场,怕你与同舍同斋有些生分,而且上舍规矩甚严,你不是外舍、内舍一步步上来,怕动不动就会失礼扣分,反而不美,这样,等测试结束,我介绍你去清园寺外的居士房居住,如何?”
苏子籍一怔,仔细想了想。
原来前魏时,太学为了严格管理,规范办学,就建立四厅六堂,注重礼仪,多方面都整饬规矩:“衣冠严肃,步中节,不许搀越班次,喧哗失礼”
每天每人早晚要亲自放牌点闸,更要举行仪式,学官升堂,属官、教师依次行礼,学生再列队依次进入,列队集体叩拜。
课堂上“诸生衣巾务要遵依朝廷制度,不许穿戴常人巾服,与众混淆”、“遇师作揖行礼,拱立听讲,如有疑问,举手请教”等等。
现在大郑更是进一步加强,遇师出入,太学生“必当端拱立俟其过,有问即答,毋得居然轻慢”,无故旷课或夜不归宿更会受到严历的惩处。
最可怕的是,斋长还有记录言行的簿册,只要抓到错误,就可处罚。
苏子籍这情况,没有经过二年礼仪培训,想不出纰漏几乎不可能,不被穿小鞋才怪。
到时规矩就是规矩,怎么应对?
难道举刀在太学杀个来回,这不是自绝于人么?
苏子籍是聪明人,一提点,立刻想到了这点,不由渗出些冷汗。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周明达的为学生着想,真是不愧是君子,甚有师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