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娘好。”因为冷玉在转着心思,倒是琉璃先看到她,随口打了个招呼。
“二小姐好。”冷玉占了辈分,但却低于身份,行了半礼。
但见琉璃没有立即就走的意思,只得找话题寒暄两句,打算客气完就去遥望侯爷。她这招真挺管用的,这几天夜里,侯爷对她很是念恋。再努力一把,她就可以借机提出分享管家权的事。她知道侯爷信任含巧那贱人,不愿意她的手伸得太长,但侯爷是男人,在床上的时候什么都能答应的。到那时,含巧还能死死把着银子,一分也不让别人抠出来吗?虽然这样的水磨工夫做起来实在不耐烦,但总胜于一直被那个丑女人压在头上。
“二小姐从东津港口回来,可有看到什么好玩的东西了?改天可得给我讲讲,让我也见见世面。”突然想起早上杏儿对她说,这位漕帮的大小姐送了极名贵的红翡首饰给温氏姐妹,心中不由得暗妒。此时,下意识就说起这件事。
红翡和黄翡,一般是翡翠的外皮,比较干。但那两只海外来品,据说水头非常好,颜色鲜艳极了,在大赵国都不多见。
“没什么好玩的,不过就是瞧个新鲜。只怕再过十天半月,那些舶来的玩意儿,满东京都就都有了。”琉璃说着,凑近了冷玉,“三姨娘若有空,请到墨玉轩去坐坐,我也给姨娘捎了点小玩意。”她说得直接,不拐弯抹角。
冷玉不禁蓦然抬头,被这意想不到的话,正击中心脏。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琉璃已经笑笑,转身走开了。
冷玉心绪大动。瞬间转了好几个念头出来。她只是个姨娘,之前也没有上赶着巴结过这位未来的晋王妃,那人家怎么会送她东西。表达好意?要知道在海船上抢先购得那些稀罕物,每个权贵门第也不过三件份额。她当时动了心思,是仗着宁安侯府没人买得起,也没人舍得,还要假借大小姐之手。否则,她怎么敢肖想?
她又纠结、又怀疑,连等候温凝之的事也变得心不在焉起来。
而琉璃却平静得很,因为她知道送冷玉人情的举动固然古怪。但她给温府中人把的脉是极准的,无非一个“贪”字。家风,就像个大染缸,除非像姐姐那般高洁的。谁跳进来也不能幸免。只要心中贪念强大,别说只是疑似陷阱,就算是火坑,也有人急不可耐的跳下来!
果然,第三天早饭才吃过。冷玉来“看望”她了。
冷玉自从听到琉璃的话就抓耳挠腮、如坐针毡,却偏要拿着清高的架子,所以辛苦忍到现在。而冷玉不主动来,琉璃自然也不会催,给脸不要脸话。她也可以不给!得闲时,她还接了一张温倚云送来的贴子,约她三日后参加什么游园会。
“二小姐练字呢?”冷玉笑眯眯的道,那张略显刻薄的俏脸因为笑意柔和不少。
此时,琉璃照例因为贪凉快,就坐在院子里的树下,忆秋站在一边磨磨,她则不断默写《太乙救苦天尊》的宝诰,以平静心绪。
仇恨太多,非要压抑克制,不然以她这样直来直去的脾气,哪能忍那么久?
“打发时间罢了。”琉璃放下笔,请冷玉到旁边的竹塌上坐。
塌边,安放着同样竹制的小几,上面摆满了各色新鲜蔬果,甚至还有晶莹可爱的葡萄。
葡萄不算稀罕物,但这种水果大赵国本不出产,近年才从西域那边引进种植。不过由于水土的关系,品相好成这样的,全是翻山越岭运来的西域名品,一两银子才几颗而已,宁安侯府这样清贵人家的妾室是吃不起的。水大小姐则不同,府里不采买,人家自己有大把私房。
看到这些,冷玉心中不由又是暗恨。
她熬到今天这一步,为的就是过上等的生活,不再像泥一样被人踩在脚下。为此,她什么事都做了,到头来却除了下仆,仍然谁也不如,阖府地位最低,无钱无权。
抿了口茶,压下心里的涩苦滋味,冷玉笑道,“二小姐也别总闷在屋子里,东京都的大家小姐们最爱凑在一起玩,你也去转转呗。”
这是暗示她被排斥吗?拿别人的东西还要刺激别人,人品真是渣到底了。
“我怕热,不爱出去。”琉璃淡然,话风却又一转,“不过三妹昨儿给我下了贴,我不好驳了她面子,后日正要去游园会。对了,我看三姨娘很会穿衣打扮,一会儿帮我挑挑衣裳首饰可好?我才来东京都,不知道京城的行情呢。”
冷玉一怔,随即想起琉璃送温倚云的极品红翡,心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才几年,仇人变亲人了。若她手上攥着大把银子,再加上她的手段,这后宅必是她的天下。
由此,更恨含巧。
之后被琉璃拉去屋里挑衣服首饰,冷玉几乎被一件件的贵重衣饰花了眼。只是漕帮帮主的妹妹,出身草莽的民女,就阔气成这个样子,好多珠宝和名贵衣料都是她没见过的。
她想起之前死掉的冷香,就是巴结这一位,得了匹好料子,做了几身好衣裳,然后引起了侯爷的注意。若不是冷香自己做死,如今她也不能专宠吧?所以,她也要好好把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