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时分,冷玉打扮得花枝招展,来到听涛阁。
她知道,温凝之最喜欢她一身白皮,衬着红色就格外有光彩,五分姿色变七分。只是她忘记了,此时她已有孕五个月,腰身臃肿,尖削的爪子脸也变了形。更何况,在凄清的冬夜,她满身轻罗红装,衣带飘荡,在寒风中瑟瑟走来,不见美感,只令人觉得鬼气森森。
似乎,死气早就缠绕着她。
院门,是劲伯给她开的。是她多心吗?这又聋又哑的老人似乎看了她一眼,混浊的目光中隐有一丝叹息。不过,抬起头就看到温凝之站在高高的台阶顶,正屋的大门口,她来不及疑虑和犹豫,尽量以最娉婷之姿上前,还要有意无意显示了下肚子。
“侯爷。”她上前行礼。
身子还没弯下,温凝之就道,“快起来吧,到底是有身子的人。”虽然不有特别温柔,却让冷玉心中一松,感觉自己离生岸又近了几分。
两人再不出声,一前一后进了屋里,反锁上房门。就像往常一样的程序,脱衣、露背、找出早浸了盐水、带着倒刺的鞭子。随后,噼噼啪啪的声音就响起。因为夜深人静,显得格外清晰,在听涛阁的上空凝聚不散。
劲伯不像往常那样,关好院门后就沉默的回到自己屋里,再不出来。而是站在当院,望着正屋的方向,手中轻轻抖开黑乎乎的东西。细看,居然是一条大麻袋。
而屋内,鞭打了盏茶时间,即告停止。冷玉浑身冷汗,累得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不定。
“你怎么了?”温凝之站直身子,关切地问,“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你身子重,我不该叫你做这件事吗?”
冷玉连忙摇头,因为她有用。她才能活,因为她有孩子,她才能活。
“妾身只是在孕期之中,容易疲劳而已,无大碍。”她忍住身体的酸软无力,努力迈动双腿,走近温凝之。
已近不惑之年的男人了,可是温凝之不止一张脸保养得好,就像三十出头的样子,连身材也是一样。皮光肉滑。结实干净。腰上都没有赘肉。所以说。做渣也是需要条件的。
而这样的男*体,当他转过身去,背上满是纵横交错的鞭痕,令冷玉心生一种恶意的快乐和快*感。甚至,还有点变*态的爱慕。
她先是以净水和洁布清理鞭痕,之后拿出药膏,轻轻涂抹。之前,她很怕闻到药味会呕吐出来,惹得侯爷不高兴。可居然,她没有。奇怪的是,自从怀孕,她就一直吐得天翻地覆。为了掩饰这些反应,她费尽心机。但从今天下等开始,突然间,肚子里的孩子再没有折磨她。
是她的孩子知道娘亲在赌命,心疼娘亲才消停了?咦。屋顶为什么会这么高?
冷玉讶然,但很快就变成了惊恐,因为她发现自己倒在了地上。无知无觉、无声无息,在大脑和身体都没有警告的情况下,就已经躺倒了。最可怕的是:她动弹不得!想爬起,感觉不到四肢在哪里。想叫喊,却连喉咙也麻痹无力。惟一还有自由的,只有眼珠子。
她斜望过去。
温凝之正好转过身,有条不紊地蹲在她面前,“小可怜儿,动不了是吗?”他伸手,温柔的抚摸冷玉的头发,然后一路向下,到脚边时,掀起了她的裙子,啧啧两声,摇了摇头,“自从我见到你的那天,你一直把自己拾掇得干净利索。今天是怎么了,居然失禁。可惜,这么漂亮的裙子……”他皱皱眉,眼神的厌恶都没办法掩饰。当然,他也不屑于掩饰。
冷玉的眼珠子急转了两转,包含了焦急、哀求、不解和愤怒。
温凝之恍然大悟地点头,“哦,本侯明白了。你是想问,你为什么会这样?你一向那么聪明,又狠得下心来,不像冷香,懦弱愚蠢就罢了,偏偏还足够贪婪。那样的女人,生出来就是父母的罪过。你呢,你一定明白自己是怎么了?有道是现世报,还得快。我这样说,你懂?”
冷玉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泪水和鼻涕也不受控制了,糊了满脸。
“对,是逍遥散。”温凝之点头,厌恶的神色更明显。但他表情却又很认真,就像在商量正事似的,完全没有害人的模样,“当年我正一筹莫展,是你为本侯分忧,找到了那个人,找到了那种药。所以,夫人才能安安静静的离开。不过你不知道,药,还剩下一份。你说,是不是天意?若不是你找到的,若没有剩,你又吃什么?话说回来,你比红莲还更幸运,她是慢慢吃药,这一份分为一个月的量。你呢,一顿就全部吞掉,保胎药的怪味正好掩盖了杏花香气!”
呜呜呜……所以霍夫人是渐渐失去了力量,她却只用了半天,就像瘫了般完全不能动弹。
“你大约想知道,你一直小心谨慎,在我这儿都不碰食水,怎么中的招儿?”温凝之继续很认真地道,“你这个人啊,最大的毛病就是自作聪明,总以为能掌控一切。开始呢,看着还可靠,得志后却猖狂,逢上踩下,断自己的后路。你以为是别人害你,打量别人都是傻子,其实今天的结果是你咎由自取!你来找我前,我已经找了你的贴身丫头。有本侯的威压,有她们对你的恨意,不是很容易吗?想不到吧?红莲死在你这个贴身丫头手里,如今,你也死在自己的贴身丫头身上。不过你放心,本侯以后会帮你报仇。现在嘛,还要用她们。”
呜呜呜……
“我不想杀人的!”温凝之站起来,声音和神色都在慢慢转厉,“我不想的!不想手上再沾上鲜血!我痛恨那种感觉。所以,我需要肉身上的痛苦。所以,我才要你鞭打我。因为身上疼得狠了,心里就平静了。可是你逼我!逼我再犯杀孽!所以,你可别怪我!”
呜呜呜……
冷玉做着垂死挣扎,却也只能发出这种声音。不过温凝之却没再看她一眼,而是慢条斯理的披上衣服,打开了房门。
寒风。凶猛的灌进来。挟裹着寒风进来的,还有瘦削阴暗如一根铁棍的劲伯。
大麻袋一抖,就把冷玉罩住,扎了袋口,背在肩上。因为没有挣扎,就像背着一口死猪。
“劲伯,麻烦回来后,收拾一下屋子。”温凝之道,“别让这个贱人身上的污物,脏了我的地方。”顿了顿。又问。“那边的柴……可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