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琉璃刚才是火冒三丈,现在可以说是七窍生烟。这位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纯真无邪还是憨脸皮厚?这种话也说得出来,赶明儿她得空要问问霍家军的人,是谁教给她的大赵国礼仪?语言有天分奇高顶个屁用,人情事故都不通,送过来也是拖后腿的!
心里想着,脚下加快,三两步到了大门口,正堵上要迈步进来的伊莉米拉。桃枝和桃叶两个丫头是萧十一从小训练的心腹,却是用来放在内院的,虽会武,口齿也伶俐,却不敢对外来的公主如何。此时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琉璃的出现可解了围。
“公主请回。”琉璃冷着脸道。既然对方“纯真”到不知礼的地步,她也不用媚眼抛给瞎子看,大家直来直去的比较好。
“为什么?我是来探伤的。”伊莉米拉瞪大一双秋水双瞳,望着琉璃。
琉璃忽然就有点泄气,因为她敏锐的发现,这一位是真不懂事,在当地粗放习惯了,确实非有心机的装傻充愣。对这种人,往往是老虎咬乌龟,无从下嘴。
“既然探病,就要事事以病人为主。”琉璃耐着性子解释,“我家临山王才睡下,您不通报一声就来了,不仅失礼,还让我手忙脚乱的。现在实在不能让您进去,万一吵到病人休息,对他养伤不利。不如……”
她想说:不如公主明天再来,来之前先上个贴子啥的。可她还没说完话,伊莉米拉就直接道,“你说得很对,不能打扰病人休息。那这样好了,我去里面等,等他醒来,我见上一面就走。”神情,还很诚恳。他他他的。连临山王的称号也不叫一声,是不是显得太亲密了。
琉璃登时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可是她身子站在大门口,并没有半点躲开的意思。面对着伊莉米拉探询的神色。正要说点什么,彻底绝了她的念头,却见她的那双绿一亮,脸上露出极为动人的笑颜,对着琉璃身后温柔又欢快地道,“你怎么出来啦?是不是想念我?可是,这对你的伤不好吧?”
蓦然回头,琉璃见到萧十一衣着整齐的站在院子当中。架着他的,是脸色铁青的青柠和忆秋。不过就算他伤着,他憔悴着。也无损他俊美无双的容颜。他就站在那儿,却似乎把天下间所有的光都吸走了。伊莉米拉公主的眼睛就定在他身上,挪不开似的。
这算什么!琉璃近乎暴走了,心头的火蹭蹭往出窜。她在这儿给他挡架,他却从后面绕过来。倒衬得她是棒打鸳鸯,阻人相见的恶人!还有,她现在的模样就像个十足妒妇,那嘴脸指不定有多么丑恶。
听伊莉米拉怎么说的?想念?还彼此想念?明明是奸*夫淫*妇的界面,怎么搞得好像山无陵,天地合了?那么,她现在还站在这儿。是不是很碍眼。
可是走啊!走啊!为什么就挪不动脚步?
蓦然又想起昨日进宫,萧十一穿得那么骚包,是不是起了什么念头?她倒不是怀疑他迷恋美色,女人,他想要什么样的都多得是。在东京都,也不是没有西域美人。深色皮肤和白皮肤的都有。但他是个有野心的、放眼在天下的男人,之前她忽略了这一点,拿下失必儿国那样的富有、地理位置又像钉子般楔在西域广漠上的绿洲小国,对他会更有利吧?若他有意,那她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呢?挡他的路?不。她的骄傲绝不允许。
昨天她救月嫔,引得他不得不舍身救她,说不定就已经坏了他的大局了。那么,她应该尽量弥补,配合他,做一个世间最好的“盟友”。
果然,和天下大业比起来,对男人来说,没什么是不可以商量,也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舍弃的。之前还是她想得太简单,蛰伏三年,以为准备好了,什么都能面对,事实上遇到这种突发状况,相信没有人能完全准备好。
这些念头只在瞬息之间,很快,漂亮的笑意溢也她的唇角,得体又优雅,只有萧十一能体味到那丝灼人的冷意,“既然王爷您醒了,您就好好招待伊莉米拉公主吧。”说着就回身向内走。
路过萧十一身边时,明明隔得并不近,他却一把拉住她。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但这动作让他额头上冒出冷汗,显然牵动了断骨之伤。
琉璃想甩开,终究顾忌着他的腿,站着不动,可身子僵而冷,像一杆上战场的长枪,拒绝和尖锐的意味非常明显。
“谢谢公主惦记我的伤,不过我身子无大碍,确实只是需要养着罢了。”萧十一笑眯眯地说,神情那么和蔼,令人如沐春风,可伊莉米拉公主却奇怪的没有再向门里一步,就站在那条明显的分界线上,“不如公主明天再来,我到会客院等着公主可好?今天嘛,实在是不太方便留客。我想现在就躺着去,公主先请回吧。”
特么的!琉璃真想破口大骂。之前她好言好语,伊公主油盐不进,可萧十一才简单这么一句,伊莉米拉就狂点头,如果公主能长出尾巴,简直恨不得对着萧十一拼命摇了。重色轻友的人见过,但没见过这么明显的。虽然,她们也不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