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凝之坐立不安,犹如困兽般在劲伯的屋子里来回走了一夜,仍然没等到那老仆。望着天际浅淡的晨光,他的心慢慢凉下去。
他不傻。相反,他是个极奸诈的人,只是被名利和贪婪蒙蔽了心与眼。昨晚,那打击太重大和突然,他乱了方寸,到现在虽然仍不能心静,却好歹梳理出一些端倪。他是人到中年,可却从没有在“人道”方面出过问题。什么时候开始的?就因为皇上赐了四个美妾,他又干得太久了,想一口吞下,于是那天吃了很多助兴药。然后,突然就不行了。
那药,吃着从来没有问题。那药,是劲伯给买来。那药,最终令他不举。
而后,他病急乱投医,阿米赤大师也是劲伯给找来的。虽说治病的方法匪夷所思,可因为阿米赤知道很多外人不足道的细节,又出现了些神怪现象,就由不得他不信。但是……外人不足道?劲伯可是比内人还内的人。若做为内奸,他有什么私密事还能瞒人?现在,劲伯又突然不见了,不是很说明问题了吗?
他被人陷害了!可是是谁?谁收买了忠诚的劲伯?用的又是什么手段?劲伯是他最信任的人,曾以为是这世上绝不会背叛他的,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谁与他有这样的深仇大怨,挖了这么一个满是倒刺的深坑,一步步引他自己跳进去,直至身败名裂。
想到这儿,他不禁打了个寒战,对劲伯以及幕后收买劲伯之人的怨恨,都不足以抵挡心中突然升出的恐惧。
他存在的意义,他身居高位、享受荣华富贵的根本,对于给予这一切的皇上而言,就在于他的好名声。假如这些都没了,他将一文不值,随时是能被抛弃的棋子。甚至,还可以杀鸡儆猴。鉴于他还为皇上做了不少阴私的事,他还有命活吗?
他从小苦读,仗着祖上有德,生就个聪明头脑,得以学业有成。他不是应该以此为安身立命之本吗?什么时候变了?他所指望的,变成最不堪一击的名声!
温凝之枯坐听涛阁,陷入了死局,完全没办法挣脱,只有缩起王八脖子不见人一招。而当太最升起,不仅含巧姨娘的心腹程妈妈得悉了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整个宁安侯府,包括温芷云和温倚云的婆家,还有全东京都已经都传遍了那似乎散发着馊臭异味的丑闻。不知为什么,望着满府人病态的紧张慌乱还有兴奋八卦,含巧纵然知道自己会跟着吃瓜落儿,可她除了立即转移财产外,心里只有两个字反复冒出来:活该!
“阿米赤走了吗?”临山王府里,早饭后,萧十一闲得要给他的王妃画眉,却被嫌弃的躲开时,耳朵里钻进这样的问句。
他不禁叹口气,只觉得自己命苦。亲闺女现在根本就不搭理他,见他就像见仇人,亲亲老婆不待见他,对他就像对外人,可一大早的,他却还得想着那个老玻璃的破事。
“放心,昨晚就安排他远走西北了。借着漕帮的道,会绕过鞑靼来的使节团。纵然有心人要查,打找不到蛛丝马迹。”他认命的坐在桌边,端着茶,抿了一口。琉璃最不爱在茶里放香料、盐啊糖啊的玩意儿,和东京都贵族的习惯不同,如今尝得久了,倒觉得这样好些。
“那就好。”琉璃果断的做了个“斩”的手势,“要绝了温凝之和萧左的后路,免得他们抓了阿米赤,重刑于其身,强迫阿米赤承认是给温凝之下药或者用秘术,故意败坏宁安侯和朝廷的名声。”既然挖了坑,自然不能让他们有机会爬上来。
萧十一这家伙天生的妖孽,既然打算谋朝篡位,不仅早早布局,方方面面铺展,下了很大一盘棋,还早就收罗了能人异士无数,阿米赤就是其中之一。其实那番人只是个勇冠三军的武将,不过因为相貌特异又长不出头发,扮番僧最合适不过。至于阿米赤做法事,不过是胡乱蹦哒几下就是了。
普通人,大多有一种心理盲区,对看不懂的东西,都会觉得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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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存稿君问候大家。哦也。
谢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