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当即做了决断,皇爷眼看着大限将至,谁都说不准皇爷能干出些什么事来,没有高老弟的兵马来京师压阵,他这心里不踏实,自从在辽东见识过东虏的兵马和死人盈野的场景后,魏忠贤就觉得京师的百官们都是群活在自己臆想里的无能之辈,就像东林党那些人,以为就算是皇爷,也得向他们让步,却不知道将死的老龙,才是最可怕的,只要皇爷不怕杀人,东林党那些所谓大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死。
……
东宫,太子书房,看着微服而来的魏忠贤,朱常洛终于有些慌张了,王安是当年父皇赐他的老人,后来回到宫里当了司礼监掌印太监后,虽说为了避嫌没有再来个,可是有魏忠贤在,他知道王安始终都是向着他的。
可如今王安被罢了司礼监的掌印太监之位,这背后隐藏的意味让朱常洛乱了心思,看到魏忠贤后,他强自镇定道,“魏伴,你来了,王公他如今?”
“殿下,您可知道皇爷罢了干爹,打算让谁接任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子?”
“魏伴,你有话便直说,莫要吓唬孤。”
看着魏忠贤满脸惨白,一副人之将死的颓丧模样,朱常洛不由更加慌了,要知道这位可是在辽东能和东虏血战厮杀的魏太监,向来以胆气著称,他也是见过御马监的兵丁操练,这位魏太监披坚持锐,在马上左右驰射的。
这样一个堪比大丈夫的他魏太监,居然被吓成了这幅德性!
“殿下,皇爷有意让郑贵妃宫里的丁公公接任这司礼监的掌印太监之位啊!”
魏忠贤拉长了调子,几乎是哭丧着说道,当听到这里时,朱常洛的脸色也变得惨白一片,再次回想起了关于那个女人噩梦般的回忆,顿时间这位大明太子就好似被抽了魂魄似的,在那里道,“怎么能是她的人,父皇他……他……”
看到太子的样子,魏忠贤低头时眼光变得更加阴鸷,但是开口时,那声音越发凄楚,“殿下,您可知道,干爹为何被皇爷罢了司礼监的掌印太监之位,皇爷他要召福王回京啊……”
听着魏忠贤近乎杜鹃啼血的哭诉,朱常洛手脚冰凉,他觉得自己又成了当年那个在宫里无依无靠,仰人鼻息的孤儿,无助弱小,随时都处在朝不保夕的阴影里。
“不,不会的,当年争国本,父皇他已经……孤才是太子,福王他怎么能……”
朱常洛语无伦次地呓语起来,魏忠贤听到这位太子爷都到了这等时候,居然还把希望放在杨涟左光斗那些东林党人身上,不由愤懑道,“殿下,今时不同往日,皇爷若是会顾忌所谓言官议论,就不会罢免了干爹,更不会想着诏福王回京师了。”
“您忘了当年的梃击案了么,最后不了了之,可若是这回是皇爷他……”
“魏忠贤,你大胆……!”
朱常洛猛地大喝道,打断了跪在地上魏忠贤的话语,可是他的心里却是彻底乱了,是啊,他是太子又如何,只要他这个太子暴毙,福王回到京师,可不就是太子了吗,父皇向来宠爱福王……
脸上的神情阴暗不定,朱常洛急促的呼吸终于平缓下来,他看向匍匐在地,叩首不言的魏忠贤,那张圆圆的胖脸变得冷酷起来,“魏伴,你说,孤该怎么做?”
魏忠贤听到那冰冷里甚至带了狠辣的声音,大喜间抬头应道,“殿下,奴婢以为,殿下当以熊经略请朝廷调派精兵援辽为由,传高都护提兵北上,届时先于京师郊外驻扎修整,若皇爷未有那等心思,则让高都护移镇辽东,若是宫中有变,则可为殿下奥援。”
“那京师城内呢?”
听到那冷漠的声音,魏忠贤自咬了咬牙道,“奴仆自当率御马监,誓死效忠殿下。”
说过话后,魏忠贤半晌都没有得到回应,就在他忍不住想要抬头时,他忽然听到了太子的叹息声,“父皇,是你逼我的!”
“魏伴,就按你说的办,孤会想法调高都护北上,但是宫里面,你要给孤盯紧了,等高都护到了,孤会进宫侍奉父皇。”
“是,殿下。”
魏忠贤没有抬头去看太子此时的神情,只是起身弯着腰退出了书房,直到外面才松了口气,他本以为太子不堪,没想到事关生死时,这位太子也是能狠毒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