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那老鸨一上头,真就去请自己的“四大王牌”去了。
待她出了房间、带上了门,总算可以畅所欲言的黄东来立马来了一句:“孙哥,你也太他妈猛了吧?你这窑子逛得是得心应手、游刃有余啊!”
“哎呀……”孙亦谐拉长了嗓门儿,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都是为了兄弟……逢场作戏嘛。”
“你这戏入得有点深呐,怕不是本色演出哦?”黄东来接道。
“毛!”孙亦谐喝了口酒,随即便扯开了话题,“不过我摸着良心说句,这些妹子都蛮惨的,从表情到说话都训练得滴水不漏……唉,也都是为了生活啊。”
“生什么活啊?人家那最多叫生存,妓院训练她们则是为了生意……总之这个世界对女人可不友善。”黄东来说到这儿,不禁回忆起了他俩原本所在的那个宇宙,感慨道,“还是我们以前的世界里男女平等些,你看你以前,老婆让你洗碗,你屁都不敢放就去洗了……”
“滚!老子上辈子也是一家之主!”孙亦谐打断道,“我洗碗只是为了兴趣,谁敢强迫让我洗碗?我一个耳光就甩过去!”
“是是是,大家都知道嘛,你那张脸奔着你老婆的手就呼过去了嘛,可不就是一个耳光嘛。”黄东来笑道。
孙亦谐歪着头,那口头禅又来了:“妈个鸡的,你给老子闭……”
吱——
就在他要骂街的时候,忽然,房门又被推开了。
人还未到,一阵香风便先吹了进来。
紧接着就看到老鸨搀着一位绝色的佳人,缓步迈过门槛儿,来到了他们桌前。
来的这位,是“春雨”姑娘,即这七柳幽阑的四块招牌之一。
招牌之所以是招牌,肯定有她的道理;春雨只是往那儿一站,都不用说话,她那种存在感、吸引力,还有气场……便将此前来过的那十几人统统比了下去。
所谓的“美”,除了五官、脸型、身材等客观因素外,更重要的是一种主观上的感觉。
要当青楼里的花魁,就必须明白别人要在自己身上找的感觉是什么。
那种东西要总结的话就是——以最卑贱的身份,做最高不可攀的人。
春雨是很清楚这点的,所以她才和刚才那些姑娘们不一样。
“二位公子,我来给你们引见啊……”老鸨见他俩看到春雨后都不说话了,以为这俩小子终于被镇住了,故而面露得色地上前言道,“这位,便是我们这儿的……”
“想必……这位就是春雨姑娘吧。”这回,竟是黄东来打断了老鸨的话,并准确地猜出了来者是谁,“姑娘的芳名,黄某素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他为什么会知道这就是春雨呢?很简单……董万有提过。
董万作为这七柳幽阑的常客,春雨、夏阳、秋叶、初雪这四人,他都去求见过;可惜,见是见着了,但她们四位没有一个和他聊得来的,所以他也没能在其中任何一位的香阁中过夜。
但无论如何,既然见过,那就有情报。
这样的美人,见了便忘不了,至少董万他忘不了;不但忘不了,他还对这四位每一个的容貌身姿、乃至见他时穿着的衣服、抹的脂粉味……都记得清清楚楚。
因此,听董万详细地描述过一遍后,孙黄二人虽还没有见过这春夏秋冬四大美人,但已经对她们的形象气质乃至气味都有了一个初步的概念;黄东来能猜出来的人就是春雨,也并不奇怪。
“黄公子过誉了,春雨乃一介风尘女子,黄公子能知道我的名字,我已十分知足。”春雨这就是偏高冷的路线了,虽然她的言辞中将身段放得很低,但语气却是不冷不热、不卑不亢的。
本来她这话一说,对面九成九就上钩了,马上就是热脸贴人冷屁股那种情绪上来了。
不料,黄东来的回应却是:“哦,这样啊……那,不用谢,请。”
他居然跟人说了句“不用谢”,还在说那个“请”字时冲门口的方向伸了伸手,意思里要送客。
莫说是当了这儿的招牌之后了,就算是之前,春雨也没遇到过这种待遇啊,她心道:“进来两句话一说就让我走?一般难道不应该是我让别人走吗?这什么情况?”
老鸨也看傻了,也在心中暗道:“怎么着?这俩小子该不会是来砸场子的吧?还有见了我这儿的杀手锏之后张口就让走的?你俩……莫不是喜欢男人?”
她还在疑惑着呢,她身后那春雨姑娘可是面子上挂不住了,都没留句话,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老鸨见姑娘生气了,刚要追出去,却是被孙亦谐出言叫住:“姐姐,请留步。”
一听这孙公子的语气忽然变得正经起来,老鸨也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自己也正色道:“孙公子……还有何吩咐?”
“我看姐姐也挺忙的,我俩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孙亦谐沉声道,“我们今天来,其实也不想见别人,只想见那初雪姑娘。”
话音落后,老鸨脸色也沉了下来,并冷哼了一声:“呵……原来如此。”
这七柳幽阑是个什么地方?其背后的势力有多大的能量?莫说是孙亦谐和黄东来,就算是这许州城的捕头董万、还有这里的知县……都没有资格知道。
所以,这里的老鸨无疑也是有脾气的;别看她到目前为止都是一副见钱眼开、甘言媚词的姿态,实际上她要真翻了脸,孙黄二人怕是招架不住。
这老婆子,练的那一身“梅花烙”轻功,加上四十八路“分枝摘叶手”,对付那些二流水平以下的武林中人……比如郑目开和葛世这种货色,那是绰绰有余。
她要想收拾孙亦谐和黄东来,三招两式应该也就够了。
“这就是二位公子的不是了。”老鸨的语气,终于也是冷了下来,“你们若是一早说明来意,那便罢了;再退一步讲,你们来来回回折腾我这把老骨头,我也是无所谓……”此处应有个但是,“但是,你们仗着那点银子,故意戏弄、羞辱我的这些闺女们……那咱可得好好说说了不是?”
言至此处,她忽然抬手,一拍桌子。
那桌子……没事儿。
桌上所有装菜的盘子和酒壶酒杯,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