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京涵是跟她父亲一起来的。
凌父这时候笑着开口了,“是京涵唐突了,只怪这丫头心心念念想着这份情谊,天天磨着我来看昔日好友,太念旧情了些。”
这话,听着温馨,其实暗流涌动,已经有些火药味了。辛绾实在不知凌父和自己公公交情到底有多深,如果只是泛泛或者友情时过境迁,那这话的意思翻译一遍就是:你们粟家都到这个地步了,如果不是我女儿念着这份旧情,我根本就不会上门,你粟融珵个落地的凤凰还有什么傲娇的?
应是有为自己女儿站台的意味。
可谁还不是老父亲的宝宝?
都是洞庭湖的老麻雀,什么没见识过?
粟振笑了笑,也道,“孩子们念旧情是好事,融珵自小不听话,臭毛病多,现在都为人夫了,还一堆毛病没改,京涵还能记得这份友情,实在是个重情义的孩子。”
所以,这番话的另一层意思是不是:我儿子一堆毛病,现在我家也落魄了,可你女儿还要倒撵着黏上来,怪谁?
两人都十分擅长这种明贬暗褒、明褒暗损的文字游戏。
凌京涵适时地跟她爹撒了个娇,“爸,看您说的,您不是常常说,一个好汉三个帮,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讲义气重情义吗?您和粟伯伯这么多年友谊,几经风浪不变,真是我最羡慕的了。您也知道,我在国外这么多年,一个人孤身漂泊的,就没几个真心朋友,所以,哭,不,不叫哭包了,不好意思,我习惯了,一时改不了口,所以,珵珵,我是真的很看重我们大家从前的友谊,还有兰子、桑子,我这次回来,都要好好聚聚。”
辛绾觉得这般聊天可真累,凌京涵这话里就有两个bug,第一,什么习惯了改不了口之类的,哭包这个称呼从来不是凌京涵的,凌京涵一向不叫他哭包;第二,从前的友谊没有桑子什么事儿,桑子好像就没给过她好脸色……
不过,好在她有个性格内敛的招牌护身,这种聊天她不想应付大可以不开口,只要话题不硬扯到她身上就行。
大约是凌京涵的话缓和了气氛,凌父和粟振一番小小角逐就这么过去了,凌父还拿出请柬来,请粟家全家去参加宴会,“京涵办的小宴会,就在家里,只为联络下感情,还请粟兄全府赏脸莅临。”
粟振自然是爽快应承下来的,这种交际场上的事,你来我往的,管它真心不真心,大家都习惯了。
凌京涵父女还在粟家吃了午饭才走,一路祥和。
只是父女俩走了之后,尚清梅才跟叹息着跟粟振抱怨,“我说吧,融珵跟辛绾这门婚事结的不好,你还不听,你看看,到了现在,辛家能为我们带来什么?换凌家就不同了,凌家十年前潦倒了一阵子,但这几年又起来了,发展得简直势不可挡,话说,当年你还拉了老凌一把,你说我们好好跟老凌……”
“行了行了。”粟振有些不耐烦地摆手,“当年拉他不是图他回报,到了如今,他有心要帮我们,也不需要我去跟他说好话。”
尚清梅没说完的话只好吞了回去,但心里仍然不舒服,“可也轮不到他来奚落咱们,不过,也能理解,怪谁呢,我们跟他毕竟不是什么厉害关系的亲戚,如果是儿女亲家……”
“你想什么呢?”粟振脾气来了,“莫非你想让融宇娶他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
尚清梅也气道,“怎么会让融宇娶……融宇比她小一大截!我是说融珵,如果不急着去年结婚,他跟凌京涵不是昔日恋人吗?”
粟振气死了,开始口不择言,“要融珵娶个离了婚的女人?你怎么想的?”
尚清梅被刺激了,“离婚的女人怎么了?我当年也是结过一次婚的!”